他開車回家的過程里，小姑娘很懂事地自己收拾好自己，把已經殘破的禮服重新穿上，因為車里沒有別的可以給她穿的衣服。她甚至把車的后座都擦拭干凈，然后把臟了的濕紙巾塞到垃圾桶里，又把垃圾袋打包好，準備下車的時候扔掉。顧承晗時不時地從后視鏡里看著她忙碌的樣子，她永遠都很懂事，從來不讓人cao心。“其實不用你收拾。”他沒阻攔她，因為反正也攔不住，但是他得告訴她，以后這種事后收拾的事情不用她來做。“沒關系，也不麻煩。”做愛之后收拾殘局的事情她從很小就懂了，這樣能讓男人覺得你不麻煩、很會伺候人。她精心準備的妝容和發型早就亂掉了，她靠在車門上，邊平復著呼吸，邊把頭發上的裝飾全都拆下，恢復成自己自然披散的長發。兩人沉默很久，他猜她大概是累了，或許已經睡著了。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打破了小小的空間里尷尬的安靜。顧承晗接起電話，是他姐打來的。他的手機連了免提藍牙，所以顧若晗的聲音公放在車里，后排的黎傾冉也能聽得清楚。“你人呢？都不收個場再走？”顧若晗聽起來頗為不滿。他則很不在意：“結尾交給你了，我先撤了。”電話那頭還是很嘈雜，只聽顧若晗笑道：“你帶傾傾一起走的？我還想找她說句話來著，結果人也不見了。”“嗯，下次吧。”男人也沒否認，語氣溫和。黎傾冉本來都快睡著了，卻被顧先生和他姐姐的談話攪得一點瞌睡都不剩了。他姐姐管她叫傾傾誒，看起來，還挺喜歡她的？小狗往前湊了湊身子，豎起耳朵聽得認認真真。“你等下啊，媽找你。”顧若晗交代了一句，便把電話交給了母親。手機里傳來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黎傾冉很快把這個聲音和今天在臺上開場致詞的女人的模樣聯系起來。只要記得這個人的長相，她就幾乎可以只通過聲音，判斷電話另一邊的人在說話的時候是什么表情。“兒子，我跟你爸今天看見你女朋友了誒！”顧母聽起來很激動，聲音帶著笑意：“她好漂亮啊，全場那么多人就數她最好看了。”顧承晗知道小狗就趴在駕駛座的靠椅后面，忍不住彎唇：“當然了，我的眼光還能差嗎？”黎傾冉呆呆地聽著，幾乎有些難以置信。她不敢想象自己會被只有一面之緣的長輩施以好感，她鮮少接受來自他人的善意。“談差不多了就結婚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趕緊結婚，給安安生個弟弟妹妹。”顧母美滋滋地想著以后有兒媳婦還有孫子孫女的日子，怎么想怎么開心。顧承晗笑了，他從后視鏡里看到身后小姑娘紅彤彤的眼眶和耳尖，問她：“你要不要打個招呼？”心跳驟然加速，黎傾冉在那一刻緊張得手腳僵硬，卻還是下意識地點頭。“哎呀，是傾傾在旁邊嗎？”“是我，”她的聲音清脆好聽：“阿姨好。”顧母好像也有點緊張局促，她也是第一次面對自己孩子的伴侶，總是擔心表現不好讓人家有壓力，于是趕緊開口解釋：“阿姨剛剛亂說的，什么時候結婚生孩子你倆自己定，不著急的啊！”“嗯！我知道。”不過其實，她也非常非常想嫁給他的。顧母又跟她聊了些有的沒的，無非是叫她有空來家里坐坐，說她太瘦了要多吃一點，說如果被顧承晗欺負了記得找她撐腰顧承晗也沒插嘴，直到電話掛斷。黎傾冉也再沒說話，就那么呆呆地拖著臉蛋放空著。“想什么呢？”車子停在紅燈的路口，他回過頭，伸出手。小姑娘默契地把臉蛋搭在他伸出的手掌上，蹭了蹭：“你家人好像，對我印象挺好的。”

“嗯。”他當然早就知道了。“可是為什么呢？”小狗滿臉都是認真，她還是有點不相信的：“為什么呀老公？他們不認識我，我沒有對他們好過，我這么爛的人”“嘖，”顧承晗不滿地撤回手，不輕不重地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爛什么爛，喜歡你當然是因為你招人喜歡。”“我？我怎么可能招人喜歡？”沒有人喜歡她的，所有她愛的人，都很討厭她顧承晗嘆了口氣，無奈收回手，指節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著。“我覺得你很好，寶貝，我們都知道你很好。”他很少覺得這樣無力，黎傾冉就像是心理學教科書上那種標準的缺愛型人格一樣，把自己受到的委屈歸結于自己的錯誤，當找不到什么可以挑剔的錯誤，她便開始否定和厭惡她自己本身了。可是沒關系，他想。他會在以后的很多時候，一次次地告訴她，她是多么美好的存在。紅燈變綠，離家的距離也很近了。“那你說我哪里好？”小狗的求知欲很強，搖著尾巴想要聽他夸夸自己。顧承晗身上還殘留著她的氣味，手上好像還是女孩身上柔嫩的觸感，再想想不過片刻之前她在自己身下呻吟哭泣的模樣，習慣性地想說些葷話逗逗她。他想說她嫩、騷、好cao，可是眼神在后視鏡里對上她那雙寫滿了委屈和認真的水眸，這些不正經而且會讓她傷心的話便怎么也說不出口了。“你是我見過最漂亮也最善良的人。”其實說出口的時候他自己的心跳也有些加速。“真的么？”黎傾冉的聲音有些抖，她實在是太少聽到他的贊美了。“真的。”男人笑道，腦海里回想起相處的這兩年多里和她的一幕又一幕，“你對你的事業很認真，不是科班但是演技很好，我記得你看到小區保安驅趕流浪貓，然后自己把它送到寵物醫院又給它找寄養，你甚至會為林清沫擋那一下，就算你不喜歡她。”其實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