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三人都是無家可歸的人,你與看板娘對于加班沒有異議。回去也是一個人,不如在這里待著。
忙碌到十二點,店里才漸漸沒了熱鬧。看板娘縮在后廚躲避上門來要錢的渣父,忽悠走找不到自家女兒的父親,老板關上前門。
看板娘從后門躡手躡腳溜走,你留下收拾,暫時不急著回去。
老板與你一起收拾,可能是太過于安靜,老人家受不了這種有人存在著的安靜。
他單方面與你聊起自己的孩子。
老板有一個女兒,是他與老伴老來得子。但老伴十幾年前去世,他又忙著賺錢,女兒鬧脾氣,早早找了個男人結婚。
婚禮都沒有邀請他,也不來找他。他自知一直以來虧欠女兒,沒臉主動找她。
他收下看板娘和你,就是因為想起她。他女兒歲數也就這么大,人在異鄉,不知道過得好不好。
他老啦,再過幾年,不知自己還在不在了。說不定自己去見上帝,也見不到她。
你收拾完廚房,取下圍裙,打字:人生在世,多當珍惜,去見一見重視的人吧,別留遺憾。
老板閱讀完,說,你說得對。
圣誕節,你與鄰居先生一起過,過年,布加拉提又一次邀請你,這次,你沒再拒絕。
他們說去看煙花,爬到最高處,可以俯瞰那不勒斯之夜的全景。你沒去過那里,米斯達和納蘭迦左右拉你,地面不平,你沒拿手電筒,被絆好幾次。
『難怪每次夜里約你你都不出來,已經瞎成這樣了!』
米斯達吐槽,你沒搭腔,因為周圍還有路人。
你不喜歡熱鬧,不愛吵鬧,不喜煙花。你以前不像現在這般討厭它,你以前覺得煙花很美。
他們一直在高地眺望,男孩們嚷嚷著,你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天空那不斷騰升的煙花綻放一剎那,你才能讀懂他們的快樂。
『笑一笑嘛,這么好的日子,你都不笑?多好看的煙花。』米斯達戳戳你。
『我都已經來陪你們了,就不要強求更多。』
『陪我們?強求?聽你這意思怎么像是我們在逼你!』
米斯達怎么總要問這種話呢。
『你們沒有逼我。』你別過掉落耳側的頭發,打字,『是我自己逼我。』
“?”米斯達追問,『你在說什么?』
你沒再回應。
站了好久,他們還不打算走,這一片早已沒有人,你也不再偽裝。找一塊石階坐下,腳下黑洞洞,若不是踩到地面,你會覺得這里就是一塊空洞。
『你要是不想來,為什么要來啊。』
納蘭迦好似無法理解,在你的身后問:『你可以好好在家睡覺啊?』
『哪里都一樣。』你嘴巴含糊。
『什么啊?』
『爆炸聲這么吵,我睡不著。』
遠處的煙花聲震耳欲聾,但他們仿佛沒被震懾到。
你心臟都在被震得跳,納蘭迦點點頭,仿佛若有所思。
『你沒有別的朋友嗎?』
福葛轉過來頭,你也轉頭看他。
『我沒有朋友,從結果上來說。』
『結果?』
『什么?!我們不是你的朋友嗎?!』
福葛含字咀嚼,納蘭迦與米斯達都極為震驚。
你托著臉。
布加拉提與阿帕基在這場交流之中消失了一般,他們不說話,倒是會讓你輕松些。
『我還沒有豁達到‘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地步。』
伴著煙花的聲音,你的聲音只顯得微弱,不怎么能聽清。
『既然不管怎樣最后都會分離,那就干脆一開始別認識好了。』
『——你說什么?!』
幾人高喊著,煙花噼噼啪啪。
你仰起頭,希望這一夜趕緊過去。
這十多年趕緊過去,成功拯救世界,你就能夠回家。
回去見自己的家人、朋友,再也不必說這拗口的意大利語。
『你很孤單嗎?』米斯達突兀且莫名其妙地問,『要不要跟我談戀愛?』
納蘭迦與福葛之間的聊天霎時熄滅。
『為什么?』你仍不明白,『因為我有大胸?那我去把胸割掉,你是不是就不會這么想了。』
“……”米斯達暫停幾秒,咆哮道,『不是!!!』
『跟胸沒有關系啊!雖然說大胸是很好啦!……但這和這個沒關系!我要是只在意大胸,我直接去買個抱枕不就好啦!』
『……我在說什么啊!』米斯達懊惱地抓撓帽子。
你無言看著他在彩光下一閃一閃的身影。你怎么知道他在說什么。
『因為,我們挺合拍,有很多共同話題,一起玩游戲也很開心,我還蠻喜歡你的。』
米斯達的語氣正經下來。
『我不覺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你也喜歡我——我沒會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