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回頭看你,長久地沉默,你頭一次見到他這樣傷心的表情。
他放下菜刀,脫下圍裙,走過來,蹲下,抱住你。
皮膚感覺到他的呼吸在顫抖,你稍轉(zhuǎn)了下頭,問他為什么難過。
他說你就是個傻瓜。
你:?
布加拉提怎么還罵起你了?
『年歲較長,卻什么也不懂。』布加拉提支起身子,嘴邊微笑,你卻看出了憂傷,『你還是保持不懂吧。』
你不懂他的意思。
他繼續(xù)去做飯,你過去幫忙,做完飯吃飯,吃完飯,他催你背意大利語,你渾渾噩噩背到睡覺,也沒聽見他給你解釋。
自從你落水,福葛的情緒就一直低落,他本就有些憂郁,現(xiàn)在的他更是滿面愁緒,眉頭都能夾死一只飛蟲。
你是不懂他怎么了,他罵你你都沒郁悶,怎么他先郁悶起來。讓你好好學習討他歡心那是不可能的,你頂多給他做點草莓小蛋糕,減少他因為你偷懶沒完成作業(yè)對你發(fā)脾氣的幾率。
結(jié)果福葛更郁悶了。
米斯達舉手也要你的小蛋糕,你說沒空。阿帕基的投喂、喬魯諾的布丁、納蘭迦的薯條、福葛的小蛋糕,你沒精力再做米斯達的了。
米斯達錘一下桌子,忿忿地道果然會哭的小孩有奶吃。
你沒管他,還在觀察阿帕基的表情,你做的奶油披薩以及酒心巧克力已經(jīng)大受好評,怎么阿帕基還不笑呢?
你只是想看他笑一笑。
過年,他們一起相約去海邊,你不想去,只想在屋里好好睡一覺。
他們沒強求。你躺在床上,又做了那樣一場夢。
寢室的室友們大多都回了家,只有蘇小憐與來自荷蘭的米莉拉還留在宿舍,米莉拉待不住,跑去室外看煙火,蘇小憐還癱在你的下鋪,平板播放著《jojo黃金之風》的主題曲。
“絶望が手招く~世界に立ち向かう~don’tcare!慈悲などいらないさ!”
蘇小憐伸著懶腰跟唱,你又一次救出塞爾達公主,蘇小憐從下鋪探出腦袋,說明年塞爾達新作王國之淚就要出了。
明年?明年是什么時候?
“2023年呀,你怎么幾幾年都不記得了。”
蘇小憐吐槽,縮回頭繼續(xù)重刷黃金之風。
2023年?2023年……
你被那不勒斯午夜的炮仗聲驚醒,伸手開燈,今年是二零零一。
如果你回不去的話……
就算時間能正常前進,你想要玩到新作,也快五十歲了。
五十歲啊……
人生的一大半。
一月寒,二月涼,三月望春風。
滑過三月的脊梢,于尾頭迎來阿帕基第二十年的生辰。
你自前一天就開始準備,當天早上起得很早,收拾收拾廚房做蛋糕,你還手工剪制了生日帽,買了《蒙特威爾第:圣母晚禱》的專輯唱片。
早上晚上回來旁觀的布加拉提欲言又止。
壽星阿帕基被米斯達他們拉過來,阿帕基坐沙發(fā)上,你給他戴生日帽。
上一次給他戴生日帽,他十九歲,你二十歲;這一次,他二十歲,你卻二十五歲了。
『第一次給你過生日,我還只比你大一歲。』
你輕聲出神地說。
『那個時候,你還對我笑呢。』
憶起那個時候,你的嘴邊浮起淺淺的微笑。
那時周圍還沒這么多人,只有你和棕毛先生給他過生辰,他還沒留這樣一頭長發(fā),還是毛楂楂的平寸頭。
阿帕基用難以理解的眼光注視起你,你恍過神,表情逐漸變得空白。
終歸不是同一個人。
你想說什么,卻什么也無法說。送給他你買的唱片,沒有參加這場生日派對,你回臥室隨便穿了件衣服,從布加拉提家走出去。
還沒走多遠,喬魯諾就追了過來。
『布加拉提讓我陪著您。』喬魯諾同你并排,『您想去哪里?』
『哪也……』
……
你停下腳步。
沒有地方屬于你的。沒有哪里是值得去的。天下之大,也僅是天下而已。
『今年會下雪嗎?』
“……?”
喬魯諾歪了下頭,與你一起抬頭看天。
那不勒斯的天空還是這么藍,太陽還是那么亮。不論凡世間發(fā)生了什么,都不會干擾到它。
『已經(jīng)……五年沒見過雪了。』你說了一句,便沉默。
『那不勒斯很少下雪。』本地人喬魯諾道。
是啊,很少。
就算有幸今年下,你也不一定能見到了。
日歷一頁一頁翻過,二六、二七、二八……
三月二十九日。
做完餐廳里人點的中午飯,你下了班,也過去吃。正吃著,米斯達突然說起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