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強求也沒有用,越是想要拼合,就越是痛苦。』
『……沒想到你還能說出這種話。』
布加拉提感慨道,但他沒有繼續(xù)發(fā)表感言,也沒有做出任何的評價,所以你不清楚他是什么想法。
除了開玩笑,他說話總是很有分寸,哪怕是住在一起,也不會過度干預你的思想,當然他很多時候還是很強硬,說是為你好。
『破鏡難圓嘛。』你補充道。
福葛講自己出生在一個富裕的貴族家庭,因為他自小聰明,父母就給他很大壓力,十三歲考上大學,但是因為毆打了教授而被判刑,家里給他花錢解決,卻又覺得他丟臉,將他逐出家門自生自滅。
『你們怎么都這么慘啊。』你有點呆,『不慘就不配當黑幫嗎?』
『如果不是生活不下去,沒人會愿意選擇加入黑幫。』
布加拉提語氣平淡地回應。
你安靜了,在黑暗的空氣中緩慢眨起眼睛,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你對意大利不了解,對意大利的黑幫也不了解。
他們的人生早在自己做決定的時候就定下了自己的道路,不管你說什么,都不會產生任何實際意義上的價值。
『人事無常啊。』
你在最后感嘆一下。
他們大約沒指望從你嘴里聽到什么寬慰的話,僅僅是為了讓你快些入睡,就像布加拉提的媽媽在他睡不著時給他講睡前故事一樣。
你不記得自己媽媽有沒有講過睡前故事,七歲之前的自己都做了什么,你都記不大清。
布加拉提翻過來身,問你洗澡的時候唱的是什么,很好聽。
都唱跑調了,還好聽?
你覺得他這是沒話找話,不過轉念一想,漫無邊際的聊天本身就是在沒話找話。
布加拉提說還想再聽一聽,你轉動愚鈍的大腦,回想著歌詞,再次開口唱。
“你就把我當作……樹上的一片落葉……”
“我會記得你珍貴的情誼就像春天的風和雨……滋潤那大地和我的心……”
布加拉提的呼吸就在你的耳畔,始終很穩(wěn),很輕。
輕得像樹葉落向大地,輕柔、溫柔地,一觸即碎,又穩(wěn)得仿佛擁有世界上最堅韌的一顆心,怎樣都不會被打敗。
但是敗落枯葉會褶皺起葉脈波瀾的紋路,會在未來的某一刻靜悄悄地停止,悄無聲息地,任誰也不明了、不知道。
“誰知道落葉飄向哪里……你不必問那落葉隨風飄向哪里……若有緣還會和你相遇……”
布加拉提為什么會死掉呢?
他死掉的時候,有在想著什么嗎?他會想著些什么嗎?
你思考著、唱著,漸漸的,自己先沉睡了過去。
迷霧漫漫,梅子色的夕陽漸沉。
火光燃燒透了海岸的地平線,濕咸的海風吹散開浮于眼前的迷霧,但你仍看不清。
腳下立在一座被灌滿建筑的小島上,身旁建筑輪廓是天主教的圣教堂,不遠處還高聳著一座紅磚尖塔,在視野中格外的刺眼。
海面棕黃色的臺階上佇著幾個人,階下也駐著一只木制的小舟。
他們都是你的熟人,阿帕基正在說著什么,轉眼間瞥見你,隨即震驚地走過來,緊扣住你的雙肩,晃著你,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又問你身體怎么是半透明的,觸感怎么這么奇怪。
你沒法動彈,也無法開口說話。
恍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個夢,你只是在做夢。
那邊的幾人也都充滿驚異地面朝向你,除了神情仍然冷靜立在一旁的喬魯諾,還有仰在小舟上沉眠無聲的特里休。
黑發(fā)妹妹頭的布加拉提快步踱過來,扯開阿帕基的手,又抓起你幾乎消失不見的手腕,自己真的是半透明。
他表情很嚴厲地在問著你什么,阿帕基看看布加拉提,轉而也用疑慮的目光打量你,但阿帕基還是要你趕緊回去,說這里很危險。
自己的手腕感知到布加拉提已然沒了心跳,他這是已經死了。
布加拉提還在說著什么,你聽到一陣拉鏈拉動的聲響,布加拉提與阿帕基又都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布加拉提瞳孔顫動著,喃喃低語道這怎么可能。
你不明白他們是什么意思。
不管他們做了什么、說了些什么,你都始終靜靜站在這里,不聲不響。
自始至終都是一名旁觀者,你冷眼看著他死、看他們歡笑又離開,再眼瞧他們在墓園里哭,你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你只是突然出現在這里,而后做了一場短淺而又綿長的夢。
夢境消失,一切人影與聲響都蕩然無存。
你坐在白茫茫的一片霧海里,這里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沒有任何前行的道路,也沒有指引人前行的明燈。
有人走了過來,在你的旁邊坐下。
你轉過頭,這人扎著金色的麻花辮,額前卷著三個甜甜圈,他手里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