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是銀時視角的回憶錄,后半是輛女主視角的gb破車。有句老話說,在你最窮困潦倒時,要記住愿意向你伸出援手之人。但這句話有個漏洞。當一個人永遠都陷進窮困潦倒的泥潭中走出不來時,還有哪個傻子愿意來幫助你呢?可對于坂田銀時來說,枝川景就是那個助人不求回報的大傻子。從幼年到少年,他就和錢這人見人愛的玩意沒結下什么緣分,能夠僥幸活到十七歲還依然健康茁壯,全靠她那位人傻錢多的名門大小姐不離不棄慷慨救濟。盡管那時的他覺得自己人窮志不短,憑機靈狡黠的頭腦和一身鍛煉得壯實的肌肉,想要出去賺些零花錢也是分分鐘的事……奈何被富婆直接包養的感覺不要太爽。在武士群體內部,階級區分本就森嚴。饒是高杉那種小有資產的大家庭,也僅僅是沒落貴族后代所流傳過來的下級武士,為保有最后的顏面不惜將親兒子掃地出門。然而枝川家在那起事件以前,向來都是當地唯二的上級武士家族之一,不僅擁有象征地位的武家大屋和領地,自家開辦的枝川道場與傳承劍法也是赫赫有名,吸引來自全國各地的武士們登門討教研習。其富庶程度,自然不可與其他人家放在同一天平上作比較。可這樣金貴的人家,偏偏生出一個要把口中金湯匙打碎的奇葩女兒。本可以接受現實,整理心情繼承家業重振道場,過上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單身貴族生活,那倔丫頭卻自愿將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家產全數奉上,與來路不明的怪人老師吉田松陽,合起伙來將松下私塾辦得風生水起,名聲甚至一度超過了另一家名門講武館——雖然不是什么好名聲。剛認識那會得知其身份后,銀時自認與她的差別是一個地一個天,有種在骯臟混沌的貧民窟摸爬滾打數年,某日卻走錯會場突然闖入紙醉金迷上流社會的割裂感。這既源于自古以來根深蒂固的上下階級觀,也出于自身在戰場尸山里拼命活下來后的殘酷生存理念。因此最初的他,對那位尊貴的枝川大小姐是心存遙遠距離感的,即便兩人在第一次會面中,她就毫無芥蒂將自己稱作“家人”。從開始記事起就已是孤獨一人,銀時對家人根本沒有什么具體概念,所以他當即否定了她的說法。但那只牽引自己走向一桌熱氣騰騰豐盛晚飯的小手,與穿過心防層層傳遞至深處的舒適溫度都令他感覺,身邊有個可以信任和依賴的人或許還不錯。很快他就從相處中發現,那看似遙不可及的身份之差,在她眼里不過是只能被掃進垃圾堆的時代余灰。“銀時,松陽老師愿意收留你,不是讓你來給我當手下的。我啊,比起被叫做大小姐,還是更喜歡師姐這個稱呼。我們都是他的學生,如果能聽你這么喊,總會覺得有點開心……”第二天一起準備晚飯時,有意用“大小姐”的稱呼喊她,她聞言認真有感而發。說這話的時候,衣著素凈的女孩對他側頭親切微笑著,灶臺中火勢正好。有如彎彎月牙的琥珀色眼眸中,看不出是自歡還是自哂的光與影隱約搖曳。“真是得意忘形。”他有些嫌棄地別過臉,專注淘洗手中的一鍋米,冷淡給出評價。“沒關系,就當是我忘乎所以好了。”她仍保持著笑容道,“你想怎么喊都可以。”與其墨守成規當個孤零零的貴族末裔,不如融入松下私塾做個尋常學生來得自在。——這是她當時未說出口的后半句。但他依然聽懂了。自此以后,銀時開始改稱她為“師姐”,也因為他如此叫,后來的同學們全都跟著他一起叫,讓她成為松下私塾名副其實的一份子。距離一下子拉近,銀時才開始注意到,師姐很喜歡不打招呼就出門。有時會從儲藏室拿點什么東西再出去,有時則會兩手空空只帶把劍就離開。好奇她到底背著自己在做什么,他便跑去跟蹤,結果每次都被她混進人堆里甩掉,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她還很喜歡在大晚上睡不著覺時,一個人輕手輕腳爬上屋頂看星星。在知曉真相以前的他,除了以沉默陪伴,什么也做不到。直到幾天后她回到私塾,素色衣衫上滿是駭人的暗紅血漬,臉色也是前所未見的陰郁。平日里慣常所見的溫柔可人形象徹底抹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仿若從修羅道中走出后的凜然寒意。——有新鮮尸體的氣息。那氣味令他明白,她剛剛做過的事,就和年幼的他曾在死人堆里,為求自保對敵人所做的一樣。“我回來了。”失焦的一雙黯淡眼眸遲鈍瞥向他,她冷淡而嚴肅打了聲招呼,便快步轉身回房。雖是說著與日常無異的話,在他聽來,那口吻并非歸家,而像是在莊嚴與什么告別一般。隨著主臥和室裝飾得厚重典雅的推拉門在面前砰地關閉,銀時才被那聲響驚得如夢初醒。同樣在這天夜里,他從松陽老師口中,得知了她的全部遭遇。也是他下定決心,走上以自己的劍報答恩情道路的。畢竟窮困潦倒的武士除了守護之劍,已沒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去敲開那扇主人家冰冷的緊閉門扉。整整十年的漫長時光,足以讓一個人原本鮮明的記憶蒙塵褪色,直至那份難以忘懷的感情也隨它遺憾逝去。可她終究是從他身旁消失了十年。樹冠上開出的冰霜晶瑩潔白,世界天寒地凍,連綿不絕的大雪將一切覆蓋。尋不見的腳印了無蹤跡,連打斗過后的痕跡都辨認不清,僅殘留一具被雪掩埋的浪人死尸,與一封被嚴重磨損的武士刀釘在樹干上的信。用手緊捏著信,他沒有流眼淚,而是將隱藏起來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