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時哪怕晚上把夜燈稍微開大了一些仍心有余悸,決定等莫欣搬走之后她也重新找個好一點(diǎn)的房子搬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的原因,這一晚她夢到了霍榆。
妖魔鬼怪,那些丑陋的嘴臉,讓人覺得壓抑的指責(zé),各種不好的記憶,原來放下沒那么簡單。
她記得最痛苦的一次,是林妍不知道給霍為吹了什么枕頭風(fēng),霍為讓林妍叫上家人來霍家聚餐。
她和林慢再次起了沖突,林慢的親戚話里話外都是在說霍蔓大小姐脾氣欺負(fù)姐姐,一個個說的話能繞好幾百個彎,那時候霍蔓還是個孩子,根本不懂這些彎彎道道,輕而易舉被激怒。
這一刻她徹底明白她和霍為早就不是普通父女,不是父母和孩子的關(guān)系,她和霍為的關(guān)系是權(quán)力的體現(xiàn)。
她站在那,要靠著討好算計來周旋才對。清白與否真相為何實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想,他想相信誰,他想為誰討公道,就像封建家族那樣,只有他擁有定義真相決定結(jié)果的權(quán)力。
她看著沾沾自喜的林慢,覺得她真可憐,她的精力好像只花在這方面,這一輩子只會討上位者開心那也太慘了。
下一秒又覺得自己真可憐,一心渴求父愛可她真的有過父親嗎?
好像是有的,很多個瞬間她覺得是有的,但也有很多瞬間她覺得沒有,比如現(xiàn)在。
她表面上佯裝不在意,裝作不稀罕的樣子,心底卻總是控制不住渴望著霍為從指縫露出的那點(diǎn)關(guān)愛。
她和霍為吵了一架,被霍為扇了一巴掌,問她知道錯沒有,讓她和姐姐道歉。
她含著淚梗著脖子倔強(qiáng)不肯認(rèn)錯,不是她的錯她憑什么要認(rèn)。霍為又氣又舍不得再打,讓她在那站到認(rèn)錯不準(zhǔn)走。
她一個人面對著豺狼虎豹,憤怒的霍為,林慢和林妍的竊喜,林妍其他親戚的煽風(fēng)點(diǎn)火。
霍蔓頓時憤怒得差點(diǎn)無法呼吸,有些暈厥,脖子梗住的的那口氣好像剎那間就會要了她的命。
憤怒到麻木的感覺,一瞬間,她恍惚起來,好像開始沒那么痛苦,窒息感也逐漸削弱,但是眼前的一切模糊起來,她的感官被自我剝離,窸窸窣窣的人聲在她耳邊混成一團(tuán)。
直到霍榆的到來,他一言不發(fā)用背影擋住了那些審判她笑話她的目光,陰影此刻讓她感到安全,他做得很熟練,每次都是這樣,不管能不能解決,先替她擋下。
反正霍為不是他親爸,怎么罵他他都不傷心,但是霍蔓會傷心,他只是覺得這樣比較賺,霍榆在心里這么對自己說,心里那關(guān)輕而易舉過去之后結(jié)局下意識擋在了霍蔓面前。
他開口辯解了幾句,接著就低下頭替她挨罵,有時會被怒極的霍為操起手邊的東西砸。
那一次好在霍為手邊沒什么砸人的東西,就是把氣都撒在他身上罵得更過分而已。
霍榆的出現(xiàn)將解離的霍蔓直接拉回來,她愣怔地看著哥哥的背影,胸口梗住的氣化作眼淚發(fā)泄了出來。
霍榆背著手低頭挨罵不作聲,但是他背在身后的手會握住霍蔓的手,讓她別難過。
在霍蔓看不見的地方,霍榆的表情難看了起來,眉間緊蹙不展,心中一塊塊石頭越來越重。
不過不是因為被霍為難聽的辱罵,而是因為霍蔓落在他手上的眼淚。
身體的記憶好像總是在和她作對,在離霍榆太近的時候會很痛苦,在遠(yuǎn)離霍榆的時候這些記憶又總會進(jìn)入夢里,尤其是在她感到害怕和孤獨(dú)的時刻,總會夢見他的笑,在他還是她那個完美哥哥時候的笑,夢里或恐懼或孤單的那顆緊皺的心就會開始舒展,溫暖得讓她舍不得醒來。
剛離開的時候幾乎天天夢到他,但隨著她逐漸成長,可以自己解決自己難題內(nèi)心開始豐盈的時候就夢得少了,今晚被嚇了一跳,做的夢又全是和他有關(guān)。
她還夢到自己好像走不出小區(qū)路口,有人跟蹤她,不一會又聽到毆打的聲音,場景混亂,她的心臟害怕地狂跳,緊接著她聽到霍榆的聲音,他讓她走遠(yuǎn)一點(diǎn),別怕。
她扭頭回望卻看不見哥哥,只看到地上的血。
霍蔓猛地睜開眼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身上冒著細(xì)汗,被噩夢嚇醒了。
莫欣已經(jīng)找好搬家公司準(zhǔn)備離職,霍蔓打算過幾天就去重新看房子,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再次路過巷子,她望著地上沒處理干凈的殘留血跡愣了好一會神,不知道為什么就想停下腳步。
可是沒一會就被莫欣催促別遲到,為了趕時間上班她趕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