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著,明明和霍榆約定好一定要讓霍家人付出代價,仇恨的海洋中飄著一艘小船,船上是霍榆和高悅,可有一天她發(fā)現(xiàn)霍榆的恨逐漸變成了愛,他背叛了他們的同盟。
連恨都只剩她一個人了。
那時為了防止她舅舅舅媽知道,霍榆買給她的手機她都不敢?guī)Щ丶?,塞在外面某個角落?;粲芙o她錢,讓她不用再挨餓,有時候放假也會從江林跑來帶她改善伙食。
高悅會喜歡上他再自然不過,在如此窘迫的時候面對一個形象十分優(yōu)越,對你出手大方,解決掉你最急切的困境,對你好,能懂你的仇恨和痛苦的男人,有誰會不動心?
到了高二,重新分班,她遇到了于笙。
于笙有次考試成績比她高,被她記恨上了,高悅不自覺對于笙帶著敵意,可是于笙倒是挺欣賞她的,老是來找她一起學習,后來直接表白了,高悅說自己有喜歡的人,拒絕了他,但他沒有放棄追求。
高悅不再喜歡霍榆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她發(fā)現(xiàn)霍榆有喜歡的人了。
他來找她確定她最近生活和學習狀態(tài),帶她去吃好吃的時候總會有個女生給霍榆打電話。
她不知道是誰,但是知道霍榆會不自覺地流露出溫柔的笑,接電話時不由自主壓低聲音稍稍遠離她,他輕笑了好多次,他嘴上裝著嚴肅的時候表情卻不嚴肅,電話那頭的女生看不見,但是她看得見,她看到霍榆嘴角聽那個女孩說話時嘴角根本壓不下來,眼睛也是彎著的,跟于笙和她說話的表情一模一樣。
“榆哥,你喜歡的女生?”霍榆再一次打完電話后高悅假裝不在意地問了一句。
霍榆直接愣住了,好像對這個答案很是疑惑,他擰起眉頭眨了好幾下眼,表情不是很好看,隨后搖頭,“不是,情況有些復雜,演戲需要?!?
高悅可不信,隔著電話只需要表演語氣就行了,怎么連表情都要表演?對面又看不到,而且好多次了,她確定了霍榆就是喜歡那個女孩。
于是她不愿意再喜歡霍榆,她的人生已經(jīng)很悲慘了,這是她唯一一件能控制的能讓自己留有些驕傲的事,如果在喜歡一個人這件事都那么慘的話,那也太慘了。
可誰都可以,偏偏他喜歡的人是霍蔓。
高悅家里的情況班上很多人知道,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條件有所好轉(zhuǎn),有人無意間撞見高悅和霍榆一起在商場,霍榆那時候已經(jīng)讀大學,看著比較成熟,于是關(guān)于高悅的謠言開始散播,看不爽她的人借著這個謠言審判她,后來就發(fā)展成霸凌。
她覺得霍榆已經(jīng)幫了她太多太多,所以不想太麻煩他,更何況霍榆自己也只是個學生,這件事能幫她什么?
直到她差點瘋了,霍榆帶她去醫(yī)院,高悅苦笑了下,“或許也是好事呢?榆哥,我發(fā)現(xiàn)好像瘋了之后反而能好好活著了?我瘋了之后他們開始怕我了?!?
霍榆看著診斷書久久無法平靜,了解了她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之后他忍不住質(zhì)問:“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向我求助?”
高悅咬著唇:“榆哥我我覺得你已經(jīng)為我做得夠多了,而且你本來就不欠我什么”
“不是的,我欠你?!被粲苌詈粑?,他怕高悅以后還因為這樣的原因遇到事不肯找他,于是紅著眼告訴了高悅他難以啟齒的關(guān)于那個電話的事。
即便罪魁禍首是霍為,可是霍榆總是不由自主想著,如果自己當時沒打那個電話,是不是蘇海就能逃過一劫?是不是至少有一個人能逃過那個災(zāi)難?是不是至少有個家庭不會被毀滅?是不是高悅后面一連串的痛苦都不會有?
高悅愣住,有些無法接受。
當一個人經(jīng)歷了極致痛苦的事之后很難去理智地判斷誰是無辜的誰是根本原因,只會想著每個節(jié)點的每個可能,在幻想中不停尋找災(zāi)難不發(fā)生的可能,怪罪著沒讓這個‘幸運可能’發(fā)生的每個人。
但她后來還是和霍榆和解了,因為她需要霍榆的幫助,因為霍榆對她很好,也因為他們是唯一的盟友,一個人劃著仇恨的小船實在是太過沉重。
回想自己前半生的遭遇,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怎么挺過來的,只知道感覺好像每天心臟上都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讓她難以呼吸,那塊石頭自從知道父親死后就一直壓在那,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一直持續(xù)到現(xiàn)在,或許會持續(xù)到她死。
沉重的石頭好像長在了她的心臟上,日益生長,日益沉重,壓到她瘋掉,在知道自己精神真的出現(xiàn)問題的那一刻竟然是她那么多年來好不容易能暢快呼吸的一刻,好像真的崩壞掉之后,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已經(jīng)廢墟一片,不再抱有希望的時候,她才能覺得輕松一些。
都這樣了,還能怎么樣呢?老天還能怎么對她呢?最后一招不就是讓她死嗎?
死亡,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最不值得害怕的事了。
死亡又怎么樣呢?只要能報復了那些憎恨的人就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