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含著笑看了一會兒,等到太宰治已經無力反駁的時候才走近。“太宰君,吉田君。你們在做什么?”太宰治撇嘴:“月月,你看戲看得好快樂。”“誒……難道你真的認識……”還未等吉田說完,西宮月昳就已經站到太宰治面前,前傾身體,在他唇角印下一個吻:“是男朋友。”沒有太大的情感,就只是為了在他人面前做一個小標記,因此一觸即分。可是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單看二人視線碰撞時的黏糊和柔軟,就絕對不能相信他們之間沒有什么。吉田一副天打雷劈的表情。喜歡的偶像沒了。喜歡的cp,迎來一死一活的be之后,也徹底塌了。太宰治才不在意西宮鶴影粉絲的表情,他故意伸手去牽,用的是最黏膩的十指相扣的方式。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吉田一眼,臉上的炫耀都要沖出天際了。“走吧,我們去吃午飯。”西宮月昳當然隨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西宮月昳觸碰到冰冷的墓碑時,才終于有一種結束了的實感。他自己把自己送進了火葬場,又撿了自己的骨灰,現在看著自己的墓碑,陷入沉思。他終于把最艱難的一部分給熬過去了。沒有人會打擾他獨自站在這里,他是最有理由沉浸在悲傷中的那個。這是一片靠海的山坡,有著自由無垠的海洋、一望無際的天空以及偶爾落下的白色海鷗。墓碑留著給活人紀念,骨灰則是在思量過后決定隨輪船送入大海,海葬,以最沒有束縛的方式消失在了天地間。西宮月昳不免想到他自己,如果他自己出了意外,又會以什么樣的情況離開呢……“回家吧。”他語氣平淡,“我有些頭疼。”接觸太多的負面情感本就是一件壓力大的事,何況他還有些感冒。這一天下來,竟感覺自己比跑了個馬拉松還要疲憊,不僅僅是身體上很勞累,精神上也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倦怠感。他這時候只想回床上去躺著,拋開一切想法好好睡一覺。他還得感謝太宰治幫忙攔著媒體,要不然在他出現在大眾視野的那一刻,就已經被記者們圍攻了。這些人有點像是揮不散的蒼蠅,閃光燈和提問聲不間斷地響起,在耳邊嗡啊嗡,完全就是精神攻擊。天知道明天又會有怎樣的新聞報導。太宰治替他披上外套。回到車里,隔絕了風,西宮月昳才覺得好受一點。他接過織田作遞來的熱水,在后車座窩起來休息了一會兒。“我是不是應該鍛煉一下?”他躺在太宰治懷里,迷迷糊糊的,“好累啊,太宰君。”
溫涼的手指穿過發絲,輕輕按揉著。太宰治學會了一點簡單的按摩技術,又很會哄人,西宮月昳躺了沒多久就困極了,他枕在柔軟的大腿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睡著了。”太宰治沖著后視鏡比口型,和織田作交流,“有一點發燒。”沒有好好休息加上過度勞累,讓原本的感冒愈發嚴重了。太宰治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一些照顧人的辦法。雖然西宮月昳從未表現出要依賴他的想法,但太宰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那個可以被依賴的位置——他自己把看不見的職責放在了肩膀上,自己先把自己束縛在這個感情的牢籠里。也許這就是負起責任吧,他以前沒注意過這些事情。說白了,他自己也才十幾歲,即便才能超絕,年少就可以身居高位,但上面總有更高的人在兜著事。他可以放心地惹禍、談點戀愛、發一點脾氣。如果沒有這次的意外,他大概也會像以前那樣繼續維持小貓咪的身份,只需要滿腦子裝好甜膩膩的愛情,沒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考慮。回家的時候,西宮月昳還是沒有醒過來,而且燒得越來越厲害了,額頭的溫度像是附著了一層火焰,燙人。太宰治都分不清他是在睡眠,還是已經燒到昏迷。織田作之助已經把車速盡可能地提快了,用最快的辦法回了家。太宰治想把西宮月昳抱下去。“……統。”“什么?”他聽見了幾個模模糊糊的音節,沒能辨認出是什么。西宮月昳揪著他的衣角,眉緊緊皺著,臉頰泛著不健康的潮紅色。沒有清醒,方才的音節大抵只是混亂之中的夢囈,也許沒有任何的意義。太宰治嘆了口氣,把人抱回臥室,半強迫式地喂了一點藥。西宮月昳徹底病倒了。他坐在床沿,凝視了一會兒。西宮月昳似乎一直在做噩夢,眉頭就沒有放松過,睡了沒多久就下意識蜷縮起來,把自己埋進被窩。倒是沒有再出現夢囈的情況。退燒藥應該很快就能發作。太宰治把人從被子里推出來一點,他怕西宮月昳這樣會導致窒息。自己也脫了外套,打算陪著睡一覺。織田作之助輕輕敲了門。“什么?”“有人來拜訪。”“趕走就好了。”太宰治有點不耐煩地揮手,“又是那些惡心人的記者嗎?”“是異能特務科。”西宮鶴影的事情在警方那兒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落進了異能特務科,由專業的研究人員分析究竟是什么異能力導致的死亡——但因為西宮月昳不太同意,尸體沒有得到解剖和化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