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風口浪尖,警方也開始著手調查已經滅了火的場館,并且在多方勢力脅迫下,給出了一個答案?!_實是有人縱火。一石激起千層浪。粉絲悼念會還沒開始,情緒就已經發酵到一個可怕的地步了。西宮鶴影具體的死亡原因沒有放出,但僅僅是這一場故意的縱火,就已經足夠讓所有人無處宣發的情緒集中起來,只等待一個時機噴涌而出。西宮月昳嚴重懷疑現在只要有人進去振臂一呼,說我知道了真相,我可以帶領大家復仇,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收獲一支凝聚力很強的隊伍。放在其他時候,他是不介意去觀察事件發展、看看戲的。但?,F在輿論中,他是那個要被推出來帶領大家找到真相、成功復仇的人。西宮月昳麻了。他好想找個人吐槽吐槽。“快斗……”在追悼會開始前,西宮月昳看見熟悉的人出現,他嘆氣,先給對方說,“不用安慰我,安慰的話語我已經聽得足夠多了。”黑羽快斗面色憔悴,宛如加了幾天幾夜的班,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倒是亮著一點刺人的光彩,他仿佛下定了決心,拉著西宮月昳,用一種無比沉痛的語氣說:“月月。這件事疑點重重,我懷疑和導致我父親死亡的幕后黑手有關?!蔽鲗m月昳:……“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笨於吩趺匆病俺燥?!吃飯!”不知道過了多久,白色的鸚鵡再度撲上來,直往首領宰的位置沖。這一次,首領宰伸手就將它捉住,精準掐住嘴,把接下來的噪音堵了回去。被打斷了思考,他真想把這玩意給拿去烤了。愚蠢的白鳥在他手中掙扎。如果不是因為交換,西宮鶴影大概率就不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遭遇暗殺。首領宰過去在零碎的記憶碎片里看見過相關的信息,他曾經以為,西宮鶴影是因為卷入一個以動物為代號的組織的活動,被當做障礙鏟除掉了。但他早該想到的,在那個世界的時候,那個組織分明沒有那么強大,理論上危害到西宮鶴影他們的幾率很小。手中的白色鸚鵡似乎非常容易掉毛,又有幾根雪白的絨羽飄落下來,首領宰被那幾片白色吸引了注意力,一不留神就被它啄了手指。
鳥類的喙有力而尖銳,家養的寵物也仍舊有著攻擊力,霎那間他指腹就出了血。手指血管豐富,暗紅色的血珠一顆接著一顆往外溢,順著手指的弧度滑落。“!!”鸚鵡終于跑了,撲棱著凌亂的翅膀,還不忘回過頭罵了兩句,“壞!壞!”整個空間終于安靜下去,或者說只是恢復了以往的氛圍。所有的窗都被厚實的黑色幕布遮住,首領宰幾乎沒開燈,僅僅有昏暗的兩三盞壁燈提供僅有的光芒。他看著自己的右手,深色的血逐漸淌到掌心,在掌心積起一小洼濕潤的紅,沾染到纏了半個手掌的繃帶上去。指腹的傷口不大,沒多久血就不流了,只有殘留在手掌上的血跡在慢慢干涸,變成結晶一點點剝落。首領宰有些愣神,罕見的有些茫然。使織田作能夠活下去并寫小說,算是他這一生前半程僅有的一個目標,若非為此,他也不至于逆著自己的本性成為首領,一熬就是四年?,F在這個目標已經完成了,甚至連他偶爾興起的想要見一見西宮月昳的念頭,也已經完成了。未實現的只有他自己的死亡?,F在,大概也沒有人能攔著他了。死了就一了百了,逃避一切痛苦——可是為什么如此憋悶呢?“太宰先生,”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打開了,中島敦被鸚鵡咬著頭發,拖了進來,他苦笑,“打擾了……”那鸚鵡看著無害,是只雪白、頭上冠羽淡黃的葵花鸚鵡,站著不動能當擺飾,但日常啄起人來完全能當戰斗機。并且由于這是某個人冒充首領時所飼養的寵物,大部分的人被鸚鵡欺負時壓根不敢反抗?!皦模?!”鸚鵡吱哇亂叫,一路拖著中島敦走到首領宰面前?!疤紫壬阍趺词軅??!”中島敦終于看見昏暗燈光下首領宰手上的刺目紅色,他忙蹲下去,神色焦急,“我去叫醫生來?!薄耙呀浻狭??!笔最I宰漫不經心地一揮手,“罪魁禍首就在你的頭上?!丙W鵡:“噶!壞!”中島敦:……他不知道說什么,有點慌,很勉強地抬頭窺了一眼首領宰的臉色,試圖為愚蠢鸚鵡開脫:“是屬下管教不力,讓小白亂飛……”首領宰沒說話。不知道為什么,中島敦感覺,太宰先生并不因為無理取鬧的鸚鵡感到生氣。就好像他已經不會再厭惡其他任何事了,所能厭惡的只剩下自己。他知道一點首領宰和西宮鶴影交換了幾天,去了異世界的事。但并不知道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只覺得首領宰才離開了幾日,回來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色都好了很多,仿佛泡在舒適的午間陽光里曬了一陣,自身終于沾染上被陽光烘烤出來的干香。于是一開始對西宮鶴影的質疑也消失了——他之前發現了首領的不對勁,明白首領被人冒充之后差點被憤怒沖昏頭腦,甚至想要沖進辦公室把西宮鶴影叉出去,丟進拷問室把首領宰的信息問出來。怎么能把首領宰一個人丟到異世界去?他覺得西宮鶴影這個人出現地如此奇怪,行事又像在鋼絲上跳舞,冒險至極,實在沒有辦法提起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