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慢悠悠走到路上,腳尖踹飛了一顆石子,尖銳的小石頭撞著路邊的消防栓,發出“叮”的一聲。完蛋。太宰治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患得患失。他好像聽見回旋鏢砸中自己的聲音了。家里的臥室只有三間,人卻有五個,宮野志保是唯一的女孩,她和白貓單獨住一間再合適不過。那么剩下四人就有得商量了——其實是琴酒、西宮月昳的分裂再生x3。“我們可以睡一起。”青木伶發出了全都要的宣言,“一個房間。”“床不夠大。”“琴酒,你去哪兒?”西宮鶴影很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聲,并及時戳穿了琴酒想要跑路的心思,“總不會是想要出去住酒店吧。”“黑澤……”小白兔頓時蹦跶過去抓人,嗷嗚嗷嗚,“住酒店太浪費了,不如就你和我……”青木伶的手指異常靈活,如蛇一般很輕松就能纏住一個人,看人的眼神又像是全心全意依賴過去的那樣,纏綿婉孌,深深似海,琴酒每次對上這樣的眼神就要移開。他不看。他冷酷得很,堅定得很。“鶴影的衣服你勉強能穿。”差不多被抓到臥室的時候也很冷酷,很堅定,梗著脖子不想被脫衣服,“但是白色果然太奇怪了。”“黑澤,黑澤陣,陣君。”青木伶坐在床邊,兩條腿并攏,連腳尖都很放松地垂著,“你為什么不抬頭呢。”“boss,我可以睡沙發。”西宮月昳腦海中小而精的裝修,指主臥次臥都配了起居室,主臥甚至添加了一個小小客廳,有沙發書架,電視冰箱。“睡前就別boss東boss西了,叫青木或者伶都可以。”其實吸了一天人類的他不是那么渴望接觸了,但是架不住內心就是想逗逗琴酒。哎呀,誰讓這個屋子里只剩下琴酒可以欺負了。他把指尖都搭到一塊兒,盤在床上的模樣毫無危險,看多了甚至會生出一種錯覺:這人莫非是靠臉爬上boss的位置的?可是琴酒知道,他和青木伶一挑一,死的還不知道是誰。人總是慕強的,尤其是在不強就無法活下去的地獄里,只有活下來的才能被記住。“或者你不想叫這幾個名字。”青木伶已經開始把被子展開,自己從一角溜進去,“可以叫我——試驗體2048。現在知道這個的也不多了。”琴酒的思緒也飄遠了一點。在很久很久以前,青木伶還是2048的時候,他遠遠的看過一眼那群實驗體。說實話,那時候他并不覺得亞麻色的頭發很特別,畢竟在他眼里人只有活著和死了的區別。那一眼能被反復想起,只是因為現在的boss很喜歡把亞麻色的頭發養長。
乖巧,懵懂,這在組織里是死亡的標簽,只能成為籠中的小白鼠。直到這只小白鼠拿起刀,笑嘻嘻地讓更多的人體驗了一下小白鼠的日子。會成為刀俎下的魚肉,就先去成為刀俎。他對一只小白鼠的翻身沒有任何興趣,那時候驚喜的只是專門探索如何強化身體的研究人員,以及自以為摸到了生命密碼的烏丸蓮耶。沒有人知道這只籠子里的觀賞小白鼠能做到哪一步。等到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血足夠多的時候,實驗用的不吸水防護服也會是紅色。“黑澤,琴酒——”青木伶的聲音夾著一點抱怨,把自己卷成毛毛蟲,“被子里太冷了。”琴酒心想那些研究中,說不上名稱的藥劑以及持續很久的aptx系列,這些東西成功之后對人的影響還是很大的。比如說這副幾乎被時光定格的皮囊。美則美矣,生滿棘刺,會把靠近的所有人都扎個對穿,然后在鮮血的澆灌中繼續生存下去。他不知道對方這扭曲的性格和病癥是否是藥物造成,但……組織里的人扭曲一點多正常啊。西宮月昳不知道琴酒的腦補,要是知道了估計也只會笑一下放縱這樣的想法。其實哪有那么多彎彎繞繞,力量過分強大是他拿馬甲的身體健康換來的,不是組織研究人體研究成功,扭曲的性格也是代價之一。送進實驗室只是因為那是最快速接近組織核心的辦法。能量就那么點,他沒辦法一次性做個十全十美的馬甲出來。哥哥的身體素質普普通通,通過鍛煉堪堪維持普通人之上的水平。涼羽澤的大腦有嚴重的精神問題,一個不注意就會失控。青木伶則是介于精神問題和生理問題之間,充斥瘋狂的不穩定炸彈,偏偏又能輕易安撫。至于他自己。西宮月昳蜷在床上,在被褥里貼著自己虛假的哥哥。非要說他的問題的話……他就是太花心了!他大腦里數過一個又一個的“+1”“+2”“+5”,一直到迷迷糊糊地數到“+500”。西宮月昳早已經又累又困,嘟囔了一句“哪來五百那么多”,翻身卷著被子,額頭抵著哥哥的胳膊睡著了。【晚安。】【但是,這500的數值是真的呀!】到第二日早晨七點,西宮月昳仍舊因為過度疲勞在補覺,宮野志保卻敲了門。開門的是同樣倦懶的西宮鶴影,他倚靠在門邊,手掩唇打呵欠。困倦的時候眼皮總是往下沉,長到令人嫉妒的睫毛拉下一片陰影:“雪莉,你起床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