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時時刻刻將歲歲放在眼皮子底下。有時姜明晏就在想,歲歲為什么不能變成一個小小的、巴掌大的瓷娃娃呢?那他就可以把歲歲揣在心口,小心護好,一直不離身了。小胖崽一聽自家兄長要帶自己出去,忙不迭地點頭,頭毛都支棱起來了,像只蓬松的蒲公英。“呀呀……”他嘀嘀咕咕著,貼著兄長使勁蹭蹭。姜明晏被他迫不及待的小模樣逗笑,擼了一把小胖崽亂蓬蓬的軟毛,鳳眸柔和。他翻出一個干凈的背筐,在里面鋪了幾層厚厚的軟布,又折來院中盛放的桃花,將背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抱起小胖崽放進背筐。背筐大小剛剛好,小胖崽坐進里面,從外面望去,只能在筐邊明艷怒放的桃花間隱約瞧見幾縷迎風招展的頭毛。若是小家伙好奇,也可以扒著筐筐邊爬起來,就能看到外面景色了。想著小家伙探頭探腦的可愛模樣,姜明晏唇角微勾。他伸手要把小家伙從背筐里抱出來,溫聲解釋:“來,歲歲,哥哥要去吃飯飯,等哥哥吃完飯,我們就出門。”“呀~”窩在背筐里的圓圓臉幼崽推開兄長的手掌,拍了拍裝著自己的大號背筐:“呀!”他對這個筐筐很滿意!暫時不想出去。行吧。姜明晏好笑地收回手。也可以。他把背筐背起,準備背著筐里的幼崽一起去吃飯。正好提前適應一下。姜明晏沉靜地想。反正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再讓歲歲離開視線太久,如今這樣再好不過。對于自己的飯菜,姜明晏遠沒有為小家伙準備食物時那么細致。他草草吃了幾口,填飽肚子,就要背著幼崽出門。邁出院門那一刻,姜明晏腳步微沉。姜明晏自從靈根破碎,便很少再踏出小院。便是歲歲滿月測根骨那日,他身側也總有阿爹阿娘其中一人時時陪伴。姜明晏自己也說不清,前幾日不曾出門,到底是因為小院中還有余糧,還是因為他在潛意識里畏懼著院外的世界。“咿呀……”背筐顫了顫,似乎是小幼崽扒拉著筐邊站了起來。“咯咯……”一只小爪子撥弄了下他的頭發。姜明晏心頭的陰霾仿佛也被這只小爪子撥開。他的腳步輕快起來:“怎么了?歲歲。”“嗷嗷~”小家伙嗓音嫩嫩的,不知道在講些什么。姜明晏冷峻凌厲的側臉輪廓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柔和,他靜靜聽著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小奶音,時不時應上一聲。姜明晏沒有從姜府正門出去,而是繞路走到后面的隱蔽小門。這個小門是為姜府里的仆從們準備的,姜家人很少從這里經過。姜明晏選擇從這里出府,能省去不少麻煩。走出小門,不遠處就是繁華的街道。人流如織,叫賣聲連綿起伏,小孩子嬉戲打鬧著,行人不緊不慢,時不時在攤邊停留挑選。“呀~”背筐里的小家伙更加興奮,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著。姜明晏心情更好,托了托背筐,辨認一番方向,就要邁步前行。但他還沒抬腳,就聽到前方街邊傳來一陣喧嘩騷動。一匹渾身潔白如雪,背生雙翼的飛馬從空中飛來,竟是要在人潮涌動的大街上直落而下!一時間,方才街道上的閑適盡散,行人四散奔逃,小孩子被父母一把抱起,小販也顧不上攤位了,慌忙離開。飛馬降落,因為行人撤離得及時,只有路旁的攤子紛紛被飛馬落地時掀起的颶風掀翻。“嘖。”姜明晏清晰地聽到了那遺憾短促的語氣,他沉了眸,冷漠看向飛馬背上的青年。姜家人。青年沒有注意到姜明晏和背筐里的小家伙,很快便騎著飛馬離開,街道上再次熱鬧起來,似乎一切未曾發生。“咿呀?”見兄長站在原地未動,小胖崽疑惑地戳了下姜明晏肩膀。姜明晏回神,側頭碰了碰緊靠在他這一側背筐上的小胖崽,邁步往前,融進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是姜家吧。”“是啊,除了他們,還能有誰?”
“聽說姜四公子和他娘子歿了。”“唉,沒有了姜四公子,姜家人越發……”“閉嘴吧,說什么呢你!”“……”竊竊私語入耳,姜明晏眸色晦暗不明。沒有了阿爹阿娘,姜家人愈發肆無忌憚了。他斂起神色,專注于腳下道路。很快,百果閣就到了。這里是武安城一處專門賣靈果的商鋪,阿娘也愛吃靈果,歲歲沒出生時,他們一家就時常過來。姜明晏眼中閃過一抹懷念。他走進百果閣。掌柜的還記得姜明晏,沒讓伙計招待,而是自己迎了上來。“姜小公子。”他看著姜明晏,又看看他背上背筐里睜著圓黑眼睛望過來的小胖崽,神色中掠過些遺憾。姜四公子和他娘子都是好人吶……可惜了……姜明晏垂眸,不想去看掌柜的嘆息的神情:“李叔,我來買些寧靈果。”掌柜的已經意識到自己方才的不妥,收拾好神色,臉上帶上笑容:“好、好。”他招呼伙計取來最新鮮的寧靈果:“這些都是今日剛剛送來的,姜小公子您看看呢?”姜明晏知曉掌柜的人品,看了眼后點頭:“三十個寧靈果。”“好嘞。”一旁的伙計利索打包,掌柜的道:“和以前一樣的價錢,一共三十枚下品靈石。”姜明晏沒有異議,看似是從用來掩人耳目的儲物袋中,實際上是從蘭秋楹鐲里取出靈石,交給掌柜的,然后拿起包好的寧靈果。他本想自己拿著,但背筐里乖巧了一路的小家伙突然“呀呀”幾聲。姜明晏便取下背筐放到身前貨柜上。只見小家伙扒在筐邊邊上,只露出半張小胖臉,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睛顯得愈發大了,眼巴巴地瞧他,像只討食的小貓。姜明晏忍了又忍,卻還是沒能抵住心尖癢意,揉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