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的前一天。雁平槳其實很不情愿父親來接自己,但安知眉已經和同級的朋友約好了出去玩,他則要在國慶當天去看望爺爺,于是只能在此刻,于副駕駛座位忍受一旁父親那無處不在的強大氣場與控制欲,看他望著學校對面那家咖啡館,神色若有所思。這家咖啡館里做的甜品很好吃,雁平槳開學第一周就辦了年卡。他看父親望得出神,遂開口問道:“爸,今天怎么不是明秘書來接我?還勞煩您親自來一趟?”蔣頌好像并不想搭理他?!盎熨~?!毖闫綐吹礁赣H突然張口,語氣平靜,而后是一句陳述語氣的詢問:“牛通過穿環來變得溫順,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如果這么管用,為什么不普及到所有適齡未婚男性物種呢?”他冷冷道:“比如銀質的ckrg……”雁平槳隨口插嘴:“那是什么?”“ji巴環,”蔣頌頭一次和兒子說話時用詞這樣粗俗,他看向對方,漠然道:“長輩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雁平槳傻在原地,懷疑自己的聽力和耳朵。他的大腦有一瞬放空,不敢置信ji巴這個詞居然是從父親嘴里吐出來的。雁平槳問道:“爸,您知道您在說什么嗎?”蔣頌:“我什么也沒說?!彼聪虼巴?,而后收回視線,發動汽車,漫不經心道:“回家吧,媽媽在等?!北绕鹚纬杏⒑脱阒苫丶s會,蔣頌更厭惡見到的,是宋承英居然還在同時和別的女人約會。同樣的咖啡館,靠窗邊的位置,蔣頌本來是想見見這位宋先生,只是沒想到對方約了人,還是位年輕女士?!裁椿熨~東西,試圖勾引別人出軌,還試圖見異思遷。蔣頌覺得雁稚回的眼光出了問題。現在的大學老師怎能素質低劣到如此地步。接雁平槳不過是順便。甜蜜的大學戀愛讓他這個兒子像一頭首次經歷春天發情期的小牛犢?;橐龀霈F危機,蔣頌心情低落已近半月,并沒有心情聽兒子思春?!皟鹤诱f你最近心情不好?是怎么了?”用過晚餐,雁稚回到臥室陽臺收自己的內衣,看到蔣頌正對著鏡子摘襯衫領口的領針。他一貫喜好低調的款式,雁稚回注意到袖扣,是她上次節日送他的。她上前抱住男人,溫柔問他。蔣頌解領帶的動作一頓,他通過鏡面看到雁稚回伸到他小腹處的手,婚戒戴在無名指上,忠貞的誓言歷歷在目?!皼]事。”蔣頌轉身,摸了摸雁稚回的臉:“就是在想,研究所的工作不好么?為什么會想要去當老師?那么多的小孩子,費心思出真實及格率不到60的試卷,你最不喜歡的人際往來……”以及,那么多的圖謀不軌的男人。蔣頌很少試圖干涉她的決定,雁稚回有些奇怪。“很好呀,現在要更輕松一些,而且同事都蠻好相處的。”確實好相處,好相處到一起用餐,一天又一天。蔣頌溫聲道:“好相處嗎……這是否就是,你拒絕和我用午餐,而與別人同出同進的理由?”雁稚回一怔:“您看到了?”蔣頌已經后悔剛才說的話,但既已出口,便再按耐不住那些翻涌的情緒。他忍不住了?!澳闶侵改囊淮文?,我看到的,還是我沒看到的?吃飯時候的,還是吃飯之后的?”他俯身握住雁稚回戴著婚戒的手,捏緊,任面前的人蹙眉說痛也不松開。“我今天看到他和別的女士約會。小乖,和這樣的人,有什么意思?”
雁稚回顯然很驚訝蔣頌講話的內容,她本來不太懂他的意思,但結合男人的行為舉止,近日來的失態,也就大概明白過來。沒有人會不因為愛人的猜疑生氣,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子虛烏有。雁稚回望向他,抿緊了唇,半晌才道:“蔣頌,你是因為我和別人吃飯的事情不高興,想要和我吵架嗎?”她沒有立刻否認,只責怪他想和她吵架。如果這是假的,她難道不該立刻否認嗎?蔣頌一怔,退開兩步,避開接觸妻子的眼神:“……不是?!彼届o解釋:“抱歉,我最近狀態不太好?!闭f罷,蔣頌便轉身離開,來到自己的書房。在消失在妻子視線范圍內之前,他都被雁稚回那道有些受傷的眼神望得如芒在背?!盃顟B不好”這個詞對男人的意義非同一般,他往往與性能力聯系在一起,進而暗示一種雄性尊嚴的消失。蔣頌以往從不用這個詞,一是他的大男子主義不允許,二是他本來也沒什么狀態不好的時候,不應期是生理問題,和狀態沒什么關系。但現在他用了,為了遮掩自己的失態。蔣頌想不到如何跟雁稚回解釋自己突然變得強烈的占有欲,突如其來地質問與弄疼她的行為。難道要他說,“我不顧你的意愿每天親自監視你,看到你和男同事仿佛是戀人,你們談笑風生一起過馬路一起進餐廳,我吃醋,心里嫉妒,不想你那樣,想你只對著我笑,只吃我的ji巴”嗎?那他大概是真的瘋了。蔣頌在窗前站定,又走到門口反鎖,有些煩躁地解開襯衫領口的紐扣。南方寺廟很多,更聲不歇。蔣頌還記得剛結婚那幾年陪雁稚回幾乎都逛了過來,她背著手走在前面,腳步姿態輕盈,看不出已經做了一個孩子的母親。那里往往有數羅漢的講究,雁稚回不厭其煩地按照男左女右的規矩,一遍一遍地數,求來的羅漢卡都積了厚厚一迭。蔣頌到儲藏室翻找那迭壓制的卡片。他用兩根手指將它們夾捏出來,避免沾到可能存在的灰塵??ㄆ赃吺撬芫靡郧爸`抄下來的年輕時的日記,抄在一個筆記本里。蔣頌本來沒想看,但余光卻留意到了筆記本皮面飛撲上的輕微灰塵。只有被動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