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噗嗤一笑。
手上的藤條也隨著他抖動的身體沙沙脆響。
“有什么問題嗎?”
涯看許霜辭就像在看見一個剛出生的幼崽,怎么會這么天真。
“海獸人可不是你想的那么友善。你敢坐那死烏龜的背,他能咬著你沉入海中活活淹死?!?
許霜辭手上一滯,默默道:“看來你們鄰里關系相處得不好。”
藤條碰撞的聲音又重新響起,涯等了半會兒沒再聽到許霜辭問話。
抬頭掃過其他同樣在編筐的獸人,一個二個倒是依舊一副認真樣子,但卻豎著耳朵,就等著繼續聽。
涯并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
而是對許霜辭道:“你怎么不繼續問了?”
許霜辭沖他溫柔假笑。
“問?!?
“你們那島上都有些什么獸人?搞種植嗎?食物來源是什么?你們是跟什么部落發生的爭……”
“停。”涯舉起一根藤條,戳在許霜辭肩膀。
山雀獸人們眼睛睜大,半直起身子,警惕瞪人。
涯沒當一回事兒。
“問題太多,不想回答?!?
許霜辭翻個白眼:“不是你叫我問的?”
涯頓時笑得身子歪七扭八,看許霜辭無語的樣子只覺心中愉悅不已。跟他相處太過簡單,他舒心極了。
“我現在又不想說了?!毖牡?。
陽光如金色淺紗,落在沙灘上。正攤開的海貨表面變干,卷曲。
海岸上的樹上掛滿了魚。
濃密樹叢下,獸人們手指靈巧,藤條翻飛??繕涓傻膬蓚€亞獸人似朋友一般挨著。
涯笑得肆意,被山雀們嫌棄。
許霜辭皺眉瞪人,半天不語。
立在樹下幫著獸人們掛魚的游見自己伴侶如此,兇神惡煞的臉看著都柔和了幾分。
記憶里涯就沒這樣笑過。
他永遠撐在族人的前面,假笑多了,看人都會讓別人感覺到嘲弄,像被諷刺著。
所以除了族人,他們都討厭他。
但最親近的族人其實也畏懼他,沒多少人愿意跟他說不必要的話。
他的伴侶鮮少這么暢快過。
晴見他出神,順手掛了鳥獸人們送來的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你們最好沒有什么歪心思?!彼?。
游:“我打不過你?!?
過于直白,又符合實際的話。雖聽在耳朵里憨傻了些,但也真誠。
一下午都在處理海貨。
一天的成果,就是海灘上的五個簸箕,海岸邊三棵樹上掛著的魚干。
“最多待五六天海貨就夠了。”
“要是天天這樣,秋季就不用全花費時間囤食物了?!?
“我們以后也可以來……”
快傍晚了,獸人們躺在樹下,望著上空掛了滿樹的魚。
許霜辭經過,看繞一棵樹躺出花來的獸人們,有些好笑道:“你們也不怕水滴在身上?!?
“已經快干了?!?
太陽落山,他們這一方看不見。
許霜辭走到簸箕邊,翻看著曬了快一天的蝦干。
外皮干了,捏著里面還軟乎。這樣的大太陽曬個兩三日,這蝦干就能好。
“晴,晚上下雨嗎?”
“不下?!?
許霜辭端著簸箕往棚子底下走,“要是照著今天的收獲,五六天我們差不多就該回去。不然皮筏會裝不下。”
“嗯。”
晴了兩三天,編織藤筐跟簸箕的獸人們也停下來,一起收拾每天新打的魚。
樹上的魚跟簸箕上的海貨都換了一茬,另一茬剛擺上,這雨忽然就來了。
“下雨了!快出來收魚干!”
獸人們能飛的飛樹上,不能飛的端簸箕。一時間,海灘上一片喧囂。
許霜辭奔跑中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還晴朗的海面這會兒云層如巍峨高山般壓下來。
天與海只剩下一絲能喘息的縫隙。
濤聲巨響,如惡獸咆哮。礁石那邊海浪撞擊著石頭,水花濺得有四五米高。
怕是要下暴雨。
匆匆將東西都搬進棚子。
海上的獸人們也回到岸上,他們頂著要將人吹走的大風將皮筏搬到岸上樹林中固定藏好。
“現在不要用獸形了,藍!咱們得把棚子在固定一下!”許霜辭仰面看著棚頂被吹起來的樹枝,抹了一把臉上的雨珠。
獸人爬上棚子,用繩子來回將棚頂與樹干來回綁了幾圈。不一會兒就全身濕透。
固定好后,大家紛紛鉆進了棚子底下。
一聲震響,電閃雷鳴,昏暗的天地間閃過一抹白。
涯跟游也跟獸人們一起窩在了棚底。好歹相處了三天,山雀獸人們已經見識到了他們的得寸進尺。
棚子底下海貨都裝了三個獸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