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瞪他,“你不是說先前那塊是你的嗎?”
艾麥拿起燕歸辭不要的那一塊玉簡,見兩個大人之間氣氛不好,懂事地勸道:“我拿這個就很好,謝謝姐姐。”
林霧沒好氣道:“小孩都比你懂事,你也是小孩嗎?”
“你說我是嗎?”燕歸辭直勾勾盯著林霧,忽然彎下腰去湊近她,輕輕掐住她的下巴往上勾,迫使她抬起頭。
他的五官在眼前放大,林霧有些失神。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燕歸辭,他和她所見到的第一面已經有所不同,五官更加舒展,這段時間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植物,快速生長起來。
他的氣息很近,從上而下的俯視帶著壓迫感,有點千年后妖王的影子。
青澀的燕歸辭和陰郁的妖王在林霧眼中反復交替,讓她恍惚片刻。
“你在想什么?”燕歸辭手上力道加重。
眼睛里看的人是誰?
林霧吃痛,“嗷”一聲打開他的手,“你是不是快恢復記憶了?感覺你越來越像之前的樣子,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
時不時發神經的模樣有段時間不見,她差點都忘了燕歸辭腦子不正常。
“沒想起來。”燕歸辭慢慢松開手,低聲道,“對不起。”
林霧對于燕歸辭極力證明自己不是小孩這件事產生些許危機感,她又不是他親娘,沒什么把人撫養長大的欣慰情緒。
她評估著燕歸辭可能會對她產生的威脅,重新審視和觀察他。
“你應該繼續偽裝下去,躲在她的羽翼之下努力成長。”
燕歸辭識海里響起一道聲音,說話的小人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縮小數倍,靜立在識海之上。
燕歸辭不知道小人從何而來,忽然有一天就出現在他的識海中,無法驅趕。
燕歸辭:“不,如果她一直把我當成幼鳥,那她永遠無法看見我。”
“好吧,隨便你,我們的目標是變強,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們是一體的。”小人說道。
“只要你足夠強,還怕留不住她嗎?再強壯的鳥兒也沖不破籠子,你要做的就是打造一個鳥籠。”
燕歸辭看一眼教導艾麥的林霧,收起她手寫的玉簡。
當烏依回來做午飯時,已經不見林霧和燕歸辭的身影,她詢問艾麥,只得到兩人已經離開的答案。
有來有去是常事,萍水相逢的異鄉人不會在此久留,烏依也沒當回事,去收拾兩人留宿的房間。
在疊得整齊的被子上,一個芥子袋安靜躺著,上面沒有任何神識附著,意味著無主,下方還壓著一張字條。
烏依一愣,拿起芥子袋和紙條,紙條上洋洋灑灑寫著不少字,她來來回回讀了好幾遍,手指捏皺紙條。
[你既然知道離川在哪,說明也是出去過的人,自尊不能當飯吃,艾麥已經到上學的年紀,該早點搬家就早點搬。我帶走一條羊腿路上吃,付的錢在芥子袋,錢不多,畢竟做人還是要靠自己。最后,不要太想我,有緣再見。]
即使烏依做好心理準備,在打開芥子袋后,還是被里面的靈石所驚到。
神識掃過去,里面的靈石大概有五十萬,夠平常人家兩年的吃穿用度還有剩余。
紙條上的字跡變得模糊,她匆匆抹一把眼睛,快速走出家門。
艾麥喊道:“阿母,你去哪里呀?”
烏依:“我去集市找你阿父,你在家收拾收拾東西,我們要搬家了。”
漫天雪地里,兩道身影緩慢移動。
林霧和燕歸辭身上還穿著烏依給的羊毛衣服,在小馬村很暖和的穿搭,在深入洛州后就變得不夠看。
這里的風不像風,像是刀子,往人臉上一吹,能剮下一層皮來。
一路走來連戶人家都沒看見,萬里冰封之地,廣闊天地間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
走了許久,前方依舊一望無際。
林霧:“這樣不行,我御傘,你防風。”
一張口就吃進一口冷風,凍得牙齒冰涼,她盡量縮短說話時間。
燕歸辭點頭,“好。”
墨傘張開,變大數倍,傘面不再彎曲,而是變為一個平面。
兩人站上去,墨傘騰空飛起,一晃眼便消失在原地。
御物是個非常耗費靈力的活動,幸好林霧現在是金丹巔峰,勉強還能承受,不至于走兩步就掉下來。
燕歸辭貼著林霧,雙手環抱住她的腰,靈力形成一面屏障擋在前方,能擋住大部分嚴寒,但仍有絲絲縷縷的風吹來。
林霧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頂著風說道:“你離我那么近干什么?手放下去,別抱我!”
燕歸辭:“我站不穩怕掉下去,這樣也暖和。”
兩條理由,林霧都能反駁,可她懶得再開口扯來扯去說個沒完,只能由他去,并在心中憤憤扎他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