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發覺林霧的異樣。
城主府里,茂盛的花草盡毀,殘肢和血色鋪了一地,訓練有素的護衛來來往往,搜羅著漏網之魚。
梁姝容緊緊抱著長劍,連手指被劍鞘壓出紅痕也全然不覺。
一夜之間,她的生活翻天覆地。
一開始是叔叔伯伯發瘋病,攻擊兄弟姐妹們,其他人都死了個干凈,被取出骨頭,血潑灑一地。
后來家里沖進好多陌生人,他們砍下叔伯的頭顱,嘴里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她想找爹爹,可是怎么都找不到,從陌生人的嘴里,她模模糊糊聽出爹爹已經死了,就像她的姐姐一樣,再也不會出現。
他們說爹爹和叔叔伯伯一樣,都是吃人的怪物,還把姐姐吃掉,這怎么可能呢?
爹爹一定是被怪物吃掉,是怪物一直披著爹爹的皮。
陌生人沒有殺她,也沒有理她,他們穿梭在她的家里,突然而至,又悄然離去,余留滿地狼藉。
她迷茫地看著面目全非的家,不知該何去何從。
發麻的手握不住劍,長劍從她手中滑落,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把她嚇一跳。
長劍安靜躺在地上,劍穗上掛的不是一縷縷的線,而是一把小木劍,只有拇指大小,精致小巧,上面出現一道裂痕,將木劍從中劈開。
她的目光落在小木劍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能活下來不是陌生叔叔們說的運氣好,而是因為這把小木劍。
在某個叔叔抓向她的時候,小木劍發出溫暖的白光,將叔叔打飛,直到陌生叔叔們出現,白光才消失,劍上也多了這道裂痕。
她將長劍撿起,發麻的手指不好拿劍,她就緊緊抱在懷里,站起一步一步走出這座空蕩死寂的家。
天河城外,林霧等人遇到一眾身著盔甲的侍衛。
姬無咎站在最前方,沒帶面具,一張臉在陽光下顯得更加俊朗。
謝寧音停下,“七皇子殿下?”
姬無咎沒看她,目光落在林霧臉上,“林霧,你好樣的。”
把事情搞得一團糟之后轉身走人,一切善后工作都丟在他頭上,功勞他沒沾到,還得掃尾。
“謝謝夸獎,我一直都很優秀。”林霧攤手,“可是我什么都沒做,你這樣夸我,很容易讓人誤會。”
言外之意,這件事所有功勞都會歸于姬無咎。
既然是七皇子出手,就不會是一般的朝廷處理事務,而是帶著爭功表現的意思來。
她不會搶功,這功對她來說不是榮耀,而是麻煩。
面對林霧的裝傻充愣,姬無咎有氣沒處發,看出她不想在這些同門面前說這件事,他偏要說破。
姬無咎:“梁烽……”
“咳咳咳……”
林霧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口中涌出大片鮮血,驚得葉清黎手忙腳亂,又是找帕子又是喂丹藥。
姬無咎被打斷,更是生氣,他今天一定要把話說出來!
姬無咎:“梁烽的……”
“少爺,我們回去吧。”吳叔開口。
姬無咎又一次被打斷,可是這回是吳叔,他只能無能狂怒,“吳叔!”
吳叔深深看一眼吐血的林霧,“回去吧。”
他看得出來,這個女子不是個好惹的角色,目前的局勢對他們有利,得罪她不是一個好選擇。
既然她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那此事就如她所愿,就此結束。
“我就是要說!”姬無咎怒氣上頭,“梁烽的死……”
“林霧。”
一道空靈的女聲傳來,再一次堵住姬無咎的話。
“看來事情已經解決,我來晚了。”姜挽霜出現,長裙仙氣飄飄,臉上是一貫的淺笑。
“不晚不晚!您來得剛剛好!”林霧血也不吐了喉嚨也不咳了,從人群中跳出來抱住姜挽霜。
“挽霜師父啊!有人欺負你的弟子!”
細白的手指像承受不住重量一般,搖搖晃晃地抬起,指向姬無咎。
姬無咎臉色發青,來的人是誰他再清楚不過,看著兩人“親密”互動,他干著嗓子喊一聲,“表姑。”
“表姑?”林霧眼睛瞪圓。
她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姜挽霜:“我以為你知道。”
“現在知道了。”林霧晃晃姜挽霜的手,“那您說,更愛他還是更愛我?”
姜挽霜/姬無咎:……
吳叔一把捂住臉,就知道這姑娘心眼多又臉皮厚,他家殿下怎么打得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