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燕歸辭閉眼。
林霧一腳踩在他心口處,他一把抓住她的腳腕,使力把她拽倒。
兩人沒能過幾招,燕歸辭就被林霧壓著打。
林霧越打身上越疼,跟打自己沒什么區別,又氣又窩囊。
她沒用靈力,單純靠力氣,打到最后氣喘吁吁。
她癱倒在地,悲從中來,“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等她恢復力氣,扭頭看燕歸辭,他睜著一雙閃著細碎水光的眼睛默默看她,像溪流深處的黑曜石,嘴角有些腫……被她打的。
她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虐待你了嗎?!”
燕歸辭眨眨眼睛,搖頭。
“想當初我背重鐵上山的時候被一腳踢下山,一座破山我整整爬了一個月,我說什么了嗎?”林霧握拳捶地。
燕歸辭體虛,這是長年累月被餓出來的虛,一時半會養不好,此刻是真動彈不得。
林霧罵罵咧咧半天,虛得一口氣差點緩不過來,又平躺不動緩解小半時辰才好。
她往燕歸辭嘴里塞兩顆聊勝于無的丹藥,砍下幾棵樹綁起來當成床,把燕歸辭放上去拉著走。
木床硌人,路途顛簸,燕歸辭滿目湛藍天空,沉沉的眼皮緩慢合起。
燕歸辭被涼意驚醒,撐不開的沉重眼皮感覺到亮度,陽光應當熱烈,暖風時不時吹過。
流水聲就在耳側,冰涼水汽往臉上撲,身下并不平坦,堅硬帶著涼意。
濕潤的觸感從臉上擦過,那些干涸結塊的泥灰和血跡被帶走,一陣清爽,清涼的水從頭澆下,打濕頭發,零星幾滴水珠濺到臉頰。
有手指輕輕從發縫中穿過,梳開打結的頭發,驚起心中一片顫栗,卻依舊睜不開眼,指尖輕柔的按在頭皮上,帶來久違的清爽和舒適。
如清晨林中云霧的氣息將他包裹,他昏昏沉沉,好似身處夢中。
“發量還行,有點枯黃,要是有精油就好了……夢中有人碎碎念。
他努力睜開眼,天光明亮,她專心揉搓著他的發尾,似乎沒有意識到他醒來。
“比狗毛難洗,頭發長就是麻煩……”
涼水帶走泡沫,頭發沒有立即被靈力烘干,輕微暖風在發絲間穿梭,飄著淺淡的清香。
在林霧看過來的前一秒,燕歸辭閉上眼睛。
林霧把玩著燕歸辭半干的頭發,重復簡單的勞動有助于放松心情,她現在感覺好多了,沒有那么暴躁得想殺人。
等頭發完全干透,她開始編辮子,只會最簡單的三股辮,編了滿滿一頭。
她終于玩累,燕歸辭還沒醒來,她伸手扒開他的衣服想看看傷口。
燕歸辭身體緊繃,睜開眼。
面前的人臉色一變,陰陽怪氣道:“少爺終于舍得醒了,你怎么不再睡個千百年,與天齊壽呢?”
林霧抬腳一踹,他猝不及防落入水中。
“滾去抓魚。”
燕歸辭在水中抓到一條大魚,上岸宰殺時看到水中倒影,頭上橫七豎八的辮子格外矚目。
燕歸辭:……
他總有一天會殺了她的。
燕歸辭烤魚時,真誠問林霧:“我到底做錯過什么,讓你如此討厭?我是殺過人,可都是為自保,我只是想活著,這樣都不行嗎?”
林霧橫眉冷對,“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是敵人。”
燕歸辭低頭,“好吧,我懂了。”活下來的人只能有一個。
雖說是敵人,林霧后面也沒再折磨燕歸辭,兩人走出山林,終于來到有人煙的地方。
名醫十分有名,住所也是公開的,大家都知道他在哪,不過他性格古怪,看病需要叩拜才能進門。
優秀醫修不止他一個,若不是病情過于偏門無法醫治,不會有人死馬當活馬醫,行此大禮來找他。
能解蠱毒的醫修或許不止他一個,但找他一定是最快的辦法——他病人少,不像其他有名醫修那般要排隊,有的甚至要排到一年后。
在石韋的山門外,燕歸辭恭敬叩拜,而后站一旁看林霧。
林霧毫不扭捏,低頭叩拜干脆利落。
山門打開,兩人沿路走進,入目所及是大片藥田,空氣中都飄蕩著淡淡的藥味。
藥田廣闊,仿佛連著天際連綿不絕,有人彎腰在藥田里勞作,金紅晚霞鋪下柔光,清風吹,草葉搖。
沒有人帶路,兩人一路向上,在山坡上找到一排房子,一個儒雅的中年人正在給花澆水。
對方澆了多久的水,兩人就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