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出手,頸間一涼,然后他的視線便落在對方的鞋上,還是橫著看的。
林霧撈走芥子袋,坐在地上喘息,這套步法對于目前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困難。
才發揮不到十分之一的成效,她已經快要累癱。
她撫摸著墨傘,把匕首上的血跡甩開,才慢慢收回傘中。
等她剩余三人干掉,天已經黑透,肩膀傳來劇烈疼痛,她快速往回趕,隱藏在一棵樹后。
最后一個刺客已經找到燕歸辭,兩人纏斗,顯然刺客更占上風。
燕歸辭本就破碎的衣裳被割得更加零碎,血液涌出將白衣染紅,他不太會出招,躲避的動作倒是靈活,刺客的刀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傷口。
痛感還在加劇,林霧眉頭都沒皺一下,看著狼狽躲閃的燕歸辭。
在長刀即將刺穿燕歸辭喉嚨的時候,她終于出手。
墨傘打開的一瞬間,燕歸辭的視線被遮擋,眼前皆是一片墨黑,猶如他瀕死中睜眼時看見的黑色衣角。
等墨傘收起,景色重現,剛才還無比兇厲的刺客已經變為一具尸體。
目光輕輕從林霧臉上掠過,他如釋重負般癱倒在地。
林霧嘆口氣,最近嘆氣的頻率越來越高。
從剛才燕歸辭的表現來看,他似乎真的無自保之力,能活下來估計是靠皮糙肉厚和邪骨支撐。
同生蠱她聽都沒聽過,能解開的人必定是名醫,而找名醫的路上必定會經歷比現在更多的危險,燕歸辭能不能順利活到解毒還真不好說。
前途暗淡啊前途暗淡!
她把六人的芥子袋扔給燕歸辭,燕歸辭愣愣接住,將芥子袋捧在手中。
林霧:“找藥療養還要我教嗎?”
燕歸辭翻開芥子袋,翻來覆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霧:“沒有療傷丹藥?不應該啊。”
燕歸辭:“我不認識。”
“不認識你早說啊,嘴長來不就是用來說話的嗎?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林霧翻了個白眼,找出丹藥扔給他。
她倚靠樹干,閉著眼睛休息。
燕歸辭吃下丹藥,體內的痛苦減輕許多。
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才抱著同歸于盡的想法把同生蠱用掉,現在想想,說不定會因禍得福。
他輕聲問道:“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殺了他嗎?還是想再次試探?亦或是仍抱著玩笑般一起死的念頭?
林霧:“我在想我的命怎么那么苦。”
燕歸辭:……
燕歸辭自嘲道:“很多時候我也覺得我的命好苦,我的出生并非自己的意愿,想死偏偏又撐著一口氣要活,世人喜愛這張皮囊,卻又厭惡我本身。”
林霧:“我不是想和你比慘,你慘并不會妨礙到我的慘。”
沒點起火堆,樹木遮住月光,周圍環境模模糊糊。
或許是這能夠遮擋表情的夜太平靜,如此難得,真假摻雜的話里也就多了一分真情。
燕歸辭:“可我并不是純粹的妖,若是在妖域,也依舊是被排斥的存在……你知道我是妖?”
像是被驚到的刺猬,他立即支起身上的尖刺。
林霧:“一般練氣期的人確實看不穿你的身份,誰讓我天賦異稟呢?我還知道你的另一部分血統來自鬼域,你很難殺。”
燕歸辭:“你到底是誰?”
林霧:“我是一個虎落平陽被犬欺的驚世天才。”
燕歸辭:……
林霧:“你還做了其他事吧?若單純是逃跑的貨物,不至于雇傭刺客下此狠手。”
黑夜中,燕歸辭的眼睛無視陰暗光線,直直鎖定在林霧身上。
他說:“我殺了徐文虎的兒子。”
他又解釋:“我原先并不想動手,這對我來說沒有好處,是他太過分。”
林霧擦拭墨傘,嘟囔道:“真是麻煩。”
她從芥子袋中拿出一套衣服扔給他,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爛不堪,還混著凝固的血跡。
燕歸辭走到樹后換衣服,剛將一件外衣脫下,一顆光珠便從樹后拋來,照亮他周邊兩三米范圍,沒什么用,就只是方便他換衣服。
他盯著那顆光珠看了一會兒,慢吞吞將剩下的衣服脫下。
刺客的療傷丹藥效果很好,傷口都已經止血,有一些比較輕的地方開始結痂。
林霧清點芥子袋中的東西,所有東西整理放在一個芥子袋中,帶著一串芥子袋招搖過市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