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云野眼底笑意愈發(fā)分明,態(tài)度輕挑:“這就生氣了?”
“嘖,果然是小孩子,不經逗。”
言罷,他極其自然地伸手擼了擼胖乎乎的大尾巴,并點評道:“手感不錯。”
郁博達愕然且震驚地抬頭看去。
這只惡魔是在故意惹小妖怪生氣吧?
想著,他忍不住瞅了瞅圓眸烏亮,小胖臉軟乎的奶娃娃,暗自嘀咕:怎么跟逗貓似的。
柏微言呆了一瞬,然后——
胖崽震怒!
什么感激,什么道謝,都被眸中燃著小火苗的崽啊嗚一口吞掉了。
沒有了!
鄭云野竟然敢不經允許就摸他雪白漂亮還能當被子蓋的大尾巴!
太過分了!
“你怎么能這樣?!”柏微言怒目而視:“不經過我的允許就摸我尾巴,壞蛋!”
“不講禮貌!”
“不尊重人!”
“真討厭!”
小家伙連珠炮似的把想起的詞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奶呼呼的小嗓音怒意蓬勃,小肥膘因憤怒而染上一層淺淺的粉色,襯得圓圓臉蛋像剛蒸出鍋的粉色包子,看起來口感極好。
鄭云野瞇起眸,漆黑張揚的眉眼因這一細微的動作帶起戲謔與揶揄。
“小孩子家家的,氣性還挺大。”
他像一只慵懶的雄獅,漫不經心地逗弄著爪牙稚嫩的小奶獅:“小心長不高。”
龍有逆鱗,崽有身高。
鄭云野這話殺傷力不可謂不大,郁博達眼睜睜看著那只矮墩墩的小妖怪氣成了胖河豚。
“是你先摸我尾巴的。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這樣是不對的。”
柏微言氣鼓鼓地試圖講道理:“我生氣也是應該的,而且我必須要讓你知道我生氣了!這是我在擺明態(tài)度!我的尾巴屬于我,我讓誰摸誰才可以摸。這是我的、我的權利!”
鄭云野一直漫不經心的神色終于斂了些,漆黑眼眸中微不可察地漫出一抹驚訝。
他沒想到面前這只崽能說出這么一段話。
男子稍稍坐直,不再不走心敷衍:“沒錯,你生氣是應該的。”
“可是你生氣又有什么用呢?”眉眼硬朗英氣的男子眼底微涼:“你的生氣在我看來,毫無用處。”
“你想擺明態(tài)度,想得到應有的權利,這些都沒有錯,可你太弱了。”
“你和他又有什么區(qū)別?”鄭云野下頜微揚,視線不含任何情緒地落在郁博達身上:“他不同樣是在自己家中,容忍了我們的肆無忌憚嗎?”
柏微言一怔。
面容稚氣的小孩子將男子含著幾分譏嘲的話語一字一字拆開、品味。
烏圓清澈的眼眸亮起純粹而耀眼的光芒。
“你就是要把他打疼、打怕,這樣他才會畏懼你,才會心生忌憚,不敢再來招惹你。”
夢境中柏森曾說過的話語在耳畔無聲回響。
是啊,剛剛自己不是還在贊同鄭云野和郁博達說的話嗎?
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懂了呢?
“我明白了。”小孩子抿唇輕聲道。
猶豫再三,他又道:“謝謝。”
鄭云野哼笑:“還不算太傻。”
說著,他伸手又擼了把毛茸茸大尾巴,看著小孩子敢怒不敢言,一副“等我長大了要你好看”的忍辱負重小模樣,心底笑開。
真可愛。
尾巴也很好摸,軟乎乎的。
嘖,反正他說的都是實話,收點利息也不算了什么大事。
這么想著,鄭云野再一次理直氣壯地伸手,大尾巴被他揉得毛毛凌亂。
一旁的郁博達目瞪口呆。
他看向小妖怪的目光不自覺帶上了些恨鐵不成鋼。
這惡魔在忽悠你啊!
——他下意識就想這么說。
可是,方才那抹因這惡魔不甚在意的警告而在心底殘留的寒意忽地再次沿著胸腔攀延而上。
他默默閉上了嘴巴。
“咕嚕……”
詭異的沉寂倏地被一聲肚子鳴叫打破,扭著小腦袋一副眼不見心不煩模樣的小孩紅了臉蛋。
肉乎乎的小胖爪捂住肚子,柏微言長睫毛撲扇,有些不好意思:“我餓了。”
鄭云野挑了挑眉。
他還沒說話,郁博達倒是一激靈,扭頭去看滿地狼藉。
茶幾上的零食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吹掉,但好在未開封,倒也無妨。
不過,郁博達卻沒選擇它們。
他撿起掉在沙發(fā)旁,因沙發(fā)側出一塊而幸免于難沒有被吹跑的那袋棉花糖。
滿滿當當?shù)拿藁ㄌ菫⒘艘淮蟀耄O碌囊恍〔糠职察o地躺在透明袋子中,柔軟而蓬松,淡淡的甜味格外引崽在意。
“這是棉花糖。”郁博達將透明袋子遞過去:“你先吃這個墊一墊,我去點個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