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遠處忽然傳來嘈雜的馬蹄聲,蕭瑟的樹林那頭,隱約出現(xiàn)一對兵衛(wèi)的身影。
兩人對視一眼,程梟迅速單手攬過易鳴鳶,翻上馬背,往反方行疾馳。
冷風針刺一般刮在面上,身后兵衛(wèi)緊追不舍,幾陣破空倏響從身側(cè)擦過,易鳴鳶余光閃過幾支追程而來的翎羽箭,背后青年在這動靜中驀的往前傾頓,耳畔傳來他的一聲悶哼。
易鳴鳶知道他是中了箭,側(cè)首越過他的肩膀一?,正是被曹轅所傷的,反復(fù)掙裂的那處傷口。
她?不見程梟的臉,只得瞥見他緊緊繃著的下頜與泛起青筋的脖頸。
她想要說話,齒關(guān)一松,灌了滿口風。
程梟的呼吸漸重,易鳴鳶察覺到不對,問道:“程梟,你怎么樣?”
“這箭有問題。”
微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整個人沉下來,覆在易鳴鳶的背脊上,似乎在努力保持清明。
馬速變緩,身后的兵衛(wèi)竟怪異的沒有追來,易鳴鳶正心生猶疑時,上空乍然被照亮,赤色焰火轉(zhuǎn)瞬即逝,易鳴鳶的心卻安定下來。
是程梟的親衛(wèi)放出的信號。
背上的青年近乎完全脫力,直直從馬背上滑落下去,易鳴鳶反應(yīng)很快,伸手便挈住他的衣襟,使他懸在半空。
轉(zhuǎn)念又覺得不對,手勁急急調(diào)轉(zhuǎn)方向,松了力道。
程梟重重落倒在地,卻沒有壓到后肩的傷。
易鳴鳶也身手利落地下馬,她不敢隨意拔箭,只用匕首削去那顫巍巍的箭笴,拖著程梟背靠到近旁的樹干。
眼見他當真已不省人事,易鳴鳶忽然想,如今豈不是竊符的大好時機?
程梟的親衛(wèi)已順利找到此處,便證明曹轅大勢已去,翻不起什么風浪,他不會有性命之患,她亦再沒有阻礙。
何況程梟如今神志不清,恰能給她西逃的時間。
易鳴鳶果斷出手,探進他懷中,順利摸到質(zhì)地冷硬的符牒。
她握緊,果斷欲要抽手離開,忽覺腕間一緊。
程梟遽然抬手,死死桎梏住她的腕。
易鳴鳶心中猛地一跳,抱著與之絕斷的心情緩緩抬眼,視線中出現(xiàn)青年緊擰著的英眉與不曾張開的雙眼。
她試探著喚了他兩聲,沒有得到回應(yīng)。
易鳴鳶松下一口氣,腕心的傷已被程梟壓出血來,她忍著劇痛,使勁往外抽離。
可程梟的手便如同鐵鉗一般,任憑易鳴鳶如何耗費力氣也掙脫不開,唯有腕心的血殷透絹帛,順著青年蒼白的指縫滴在二人之間。
撼地的雷蹄愈來愈近,幾近潰耳,很快一陣風聲掠來,夾帶著新鮮而濃烈的血腥氣,易鳴鳶認命地閉了閉眼。
“阿梟!”
來人自健碩的白蹄烏上翻身而下,持在手中的利劍還滴滴答答淌著血,他幾步上前,檢查過程梟的傷情,眉目凌厲地命軍醫(yī)速速抬去醫(yī)治。
可軍醫(yī)來到跟前才發(fā)覺,程梟一只手正牢牢箍著對面少女的手腕,幾人輪番上前,最后施了針才將兩人分開。
程梟很快被抬卩,易鳴鳶也被請至一旁簡單搭起的帳幕中,由從臨鎮(zhèn)醫(yī)館匆匆趕來的醫(yī)女為其診治。
月上中天時,一場兵荒馬亂漸次安靜下來。
甲胄披身的付奚撩簾入帳,見易鳴鳶一臉怔仲,面色發(fā)白,還以為她是受了驚嚇,出聲安慰道:“小娘子莫怕,現(xiàn)今叛賊已除,幽州轉(zhuǎn)安,無人再敢傷害你和阿梟分毫。”
付奚的語氣比之初見時溫和不少,只是望向她的目光掩不住的好奇。
易鳴鳶握了握手中的鳴鏑,訥訥回道:“多程付都虞。”
付奚不奇怪她知曉自己的身份,從日暮到現(xiàn)在,足夠她探聽明白。
覷了眼她握在手中的鳴鏑,彼時他匆匆下馬時,便?見這小娘子將這物甚拿在手中,似乎是打算放向上空求救。
她當時腕上的傷口被阿梟壓得崩裂出血也未曾哀嚎一聲,聽診治的醫(yī)女說,她這口子自腕心蜒至上臂,幾乎有九寸有余,驚心觸目的一條,亦是為救落崖的阿梟所至。
如此柔弱,卻能有這般孤勇與膽量,付奚心中為之佩服,更為和煦道:“我與阿梟自幼相識,稱得上是摯友,此番與娘子初初交識,還不知該如何稱呼?”
“易鳴鳶。”少女回了些精神,抬頭問道:“程梟如何了?”
“身上的傷有些重,眼下尚昏著,不知何時會醒。”付奚見她面色關(guān)切,又多說了兩句,“你放心,他身子一向強健,不會有什么大礙的。”
易鳴鳶起身,“我想去??他。”
付奚斟酌著字詞婉拒:“易娘子,如今夜已深了,更何況你自己也……”
“付都虞!程小將軍醒了,要見那位小娘子!”外頭有士兵跑來稟報。
付奚未說完的話生生止住,?向易鳴鳶的眼神說不出的驚異。
第71章
如火如荼的戰(zhàn)備中,易鳴鳶的離間計也悄然成功了。
根據(jù)厄蒙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