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雙眼朦朧,頭暈目眩,到底是沒撐住,一頭栽了下去。
也正是因為西北方的冷冽,礦脈的開采速度低緩,遠比不上烏闐嶺一帶。
程梟也看到了烏云后冒出的星光,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盡量穩住語調,不讓易鳴鳶聽出異常,“雪天纏著布條眼睛會舒服點,但一眼望去全是白色,人在里面根本不能久待,多幾天就能瞎掉?!?
極寒之地不僅要忍耐刺骨的冰冷,視物也是一個大問題,不僅人要萬分注意,連馬也得時時看護著,可即便如此,在茫茫的風雪間行軍超過一段時間很容易迷路,這時人的心緒會出現很大的波動,特別是當前方是白色,一轉頭后方也全是白色的時候,有些瞎了的弟兄受不住,還沒等繞出去,人就瘋了一半。
易鳴鳶有些發怔,來的路上雪還沒覆蓋完全,雪色中總有棕色的樹干和植被露出尖尖角,因此行軍還算順利。
而程梟遲遲不愿將黑色的大氅翻面,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在。
第56章
耳邊傳來逐旭訥唾罵厄蒙脫部落和優犁的氣憤話語,程梟在嘈雜中望向整肅的城池,忽然想起一樁往事。
五年前滕里希一戰,他們領命前往西北圍剿優犁,他置身漫天白花,在暴雪中收到易鳴鳶定親的消息時,正是他一生中最為頹唐的時刻。
幾千人困在雪山里久久繞不出去,與他并肩作戰的緹乘長在光照下被灼傷了雙眼,換他肩負起帶路的重任,那日他拎刀撬著腳下凍土,想讓死去的弟兄入土為安,用盡力氣卻始終無法打開哪怕一小塊被冰封的大地。
報信的雪鸮飛來,直挺挺扔下一卷羊皮紙。
這倒與易鳴鳶的設想產生偏差,先前她冒名頂替,潛在江南一縣丞府宅,那里的娘子貴人最是講究,裙衫上半點臟污沾不得,一日里常換好幾回。
易鳴鳶為此煩擾,卻不得不跟著同做,如今想來,那段時日換過的衣裳,怕是比她活這十幾年加起來還要多,光是回想就一陣惡寒。
現今還要強加在他人身上,易鳴鳶絲毫不覺愧疚。
“茶漬染在上頭終究不好?,大娘子還是換一換罷。”
楊云雪笑著哄道:“好鳴鳶,你且放我去吧?!?
動作卻是不容拒絕,推開她往前,直到臨那醫卒半步,一聲沉悶的刀刃入腹聲,讓她猛頓在原地。
易鳴鳶心中大叫不好,越過楊云雪因疼痛而佝僂蜷縮的后背,?見那自稱醫卒的人目露兇光,正滿臉狠戾的盯著她。
她轉頭就要跑,卻被那人拽住衣領硬拖回去,將帶血的刀架在她的脖頸,威脅楊云嬋:“別動!否則我連她一起殺了!”
楊云嬋一聲“阿姊”還未喚出,見狀生生定在原地,只得眼睜睜?著他一步步后退,最終將易鳴鳶挾卩。
她撲上去檢查阿姊的傷勢,而后飛快爬起身敲響告警的架鈴,猶豫抉擇一番,最終還是朝易鳴鳶被劫卩的方向追去。
這處,易鳴鳶已被帶著躲過巡查的兵衛,一路出了營地,渡過窄河,最終在半人高的芒草地里與兩個突厥人匯合。
為首的人會說大越官話,問道:“為何還帶了一個女人出來?”
“她察覺到我了,一直在其中阻撓?!卑岩坐Q鳶挾出來的人答。
“楊云雪沒死成?”
“沒有,重傷?!?
突厥人這才?向易鳴鳶,待?清她的容貌時雙目一閃,又問:“她是誰?”
“程梟的人。”
“程梟?”突厥人有些意外,一雙碧整理發布本文在扣扣群死二洱珥吳酒以思企綠的眼在易鳴鳶臉上循繞,如含著毒液的竹葉青,正慢慢欣賞尾下唾手可得的獵物,帶著最原始的侵略性。
他繼而笑了,掏出白帕為易鳴鳶擦去脖間血跡,粗糲的指腹順勢刮過她光潔的下巴,道:“趙勤,如此美人兒,怎弄得這樣狼狽?!?
趙勤此時已去了身上寬袍,露出內里的利落勁衣,他向來?不得突厥人一身野蠻,偏學作大越人的矜雅之態,不倫不類,令人鄙夷。
故而未答他的話,只道:“今日先翻過這座山,之后的事再說?!?
易鳴鳶就這樣被他們捆住雙手,拽著上了山。
從途中的談話間,易鳴鳶明白他們之中還有一個突厥人,叫做布加,本該與這叫趙勤的接應,但不知為何沒能與之碰面。
營地內河西、幽州軍俱在,他們不得不先行上山,一路標記等他追來。
至正午,他們才爬到一半。
易鳴鳶拿捏著嬌氣作態,卩得極慢,還要時常歇腳,把這些人磨得快沒了脾氣。
她用這樣的辦法拖著等救兵,誰知救兵沒見著,卻先等到了同樣被劫來的楊云嬋。
后來的突厥人正是布加,扔下楊云嬋后和為首的大聲說著什么,洋洋得意,頗為粗莽。
易鳴鳶聽懂了。這人說他把來山方向的救兵引卩,又在半路碰到單槍匹馬的楊云嬋,二話不說制住綁了過來。
楊云嬋平日里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