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了。
聽到動靜,易鳴鳶從床上坐起來,苦著一張臉把湯水一飲而盡,心情方開闊了些。
罷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
次日
晴空正好,陽光透過冰裂紋的窗欞,被分成大小不一的塊狀,照在人身上暖和舒適。
底下人來報,說宮中派人來找。
易鳴鳶正在書房中寫寫畫畫,聽到這事臉色不變,只微微抬了抬手問:“是誰宮里的人?急嗎?”
回話說:“看樣子是六皇子宮里的,神色焦急得很呢,一路跑到了府前,人都差點拉不住。”
“知道了,”易鳴鳶仿佛置身事外,慢悠悠把最后幾筆添上,在筆冼中晃了一晃,洗盡墨汁,收起卷著廣袖的襻膊,才接了一句,“就說本公主寫字弄臟了袖子,需要更衣,一定速速來,去傳話吧。”
任蕭詠柃四年后是如何的狠毒,現在也只是個沒有羽翼的羔羊,碰到解決不了的事情只會請求她這位“皇姐”的幫助。
真是可笑。
不著急,她只抖落出去了一件很小的事情,相信蕭詠柃能夠化險為夷的,到時候自己再出現,不用做什么從天而降的救星,做個姍姍來遲的溫軟公主就好。
她也向來不是什么喜歡多管閑事的人,為著單方面的手足之情出面過幾次,有人利用了她的同情和物傷其類。
就得承擔她睚眥必報的后果。
能在宮中順風順水過完這十幾年的公主,可并不是個任人搓圓捏扁的無知閨秀。
在偏廳的小太監滿頭大汗,宮中都快亂成一鍋粥了,唯一能幫六皇子殿下的建德公主卻遲遲不來,他內心嚇得要死。
宮中的紛爭向來可輕可重,他也不是說關心六皇子的安危,而是這個主子倒了的話,他不免要被內務府重新安排主子,這換來換去的,誰知道后面的日子怎么個過法。
好不好的,都在主子們的一念之間。
為了顯得真實,易鳴鳶特意去換了一件圓領錦衣,外披紅羅銷金袍帔,頭戴吊朵玲瓏簇羅頭面,似急忙換上匆匆趕來,連鬢角的幾朵累絲珠花都有點簪歪了,“六皇弟出了什么事?”
“榮妃娘娘午時來人叫了六皇子去她宮里,說是五皇子要和弟弟一起用膳,但一個時辰過去,竟是打鬧起來,誰知陛下正好處理完公文,來了延和殿撞見了,發了好大的脾氣。”
事情緊急,小太監言簡意賅,三兩句一解釋,就把事情完整的闡述完了。
榮妃當初剛生下五皇子沒多久,六皇子也出生了,可惜沒過幾個月,他的生母崩逝,陛下就把他交給了榮妃,兩個孩子放在一起教養。
后來年歲漸長,五皇子煩擾于總有人和自己搶母親,榮妃也是個偏心自己親生孩子的,慢慢的六皇子住在自己宮里,不再早晚給榮妃請安,所以榮妃勉強算他的半個養母。
偶爾叫去用飯還算稀松平常,可是五皇子向來視蕭詠柃為眼中釘,怎么會主動找,又正巧叫過來的陛下碰見?
看來,蕭詠柃赴的是場鴻門宴了,至于一向溺愛孩子的榮妃是知道了什么消息要給五皇子出頭,易鳴鳶想,自己還是秘而不宣為好。
易鳴鳶帶著那小太監一路往宮中趕去,因著立府的時候選祉就離得不遠,不消三刻鐘的功夫就到了。
雪水經曬升騰形成煙霧,畫意溉灑、在古勁莊嚴中平添如畫詩情,絲毫看不出其中的暗波翻涌。
高墻巍峨,百年楠木上積了水珠,滴答著向下滑落,還沒有踏入延和殿,就聽到里面的吵嚷聲,走近一瞧,皇帝舅舅,皇后舅母,五皇子六皇子都在。
榮妃抱著表情倨傲得像只大公雞的兒子哭得梨花帶雨,蕭詠柃低聲怯懦的在一旁站著,只不時小聲反駁一句:“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