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邊站起身,但左右翻找了一會,荷包卻沒有出現的意思。
她這才想起來,出門接人的時候沒想到會橫生這枝條,鬧出這樣一番事情,所以穿得簡單,身上除了一貫帶著的玉佩,連首飾釵環都沒戴。
“我來吧,”程梟就坐在易鳴鳶對面,自然看出了她行為中蘊含的尷尬意味,直接把錢給了,“沒有讓姑娘家付錢的道理。”從腰帶中取出一小塊銀錠,放在了桌子上。
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把易鳴鳶的窘況化解了。
“多謝。”話音剛落,就看到梧枝在巷子另外一邊探頭探腦的,怕是已經等急了。
于是易鳴鳶和程梟點頭示意,“期待小郎君早日登科,我們就此別過。”
程梟看著他出生至今快二十年內最讓自己感到不同凡響的女子遠遠走去,望著易鳴鳶腰間隨著步伐時隱時現的玉佩不可避免的出神。
程梟的眼中映著易鳴鳶的倒影,說不鳶是欣賞多還是敬服多。
與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公主殿下在夜半三更同席吃民間的粗糙吃食,大概說出去都沒有人信,會笑他做夢做糊涂了吧。
走出支著單薄小攤的巷子,馬車和馬車中的人已經漸行漸遠,慢慢消失不見,程母看到程梟出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跟前。
“兒子……”
她親眼看著程梟跟著易鳴鳶走了,又被那個女使拉著坐在馬車中,馬車中暖和舒適,她卻如坐針氈,做母親的除了憂心自己的孩子,還能怕些什么呢?
只要程梟有一絲出危險的可能,她就無顏面對在九泉之下的程父。
梧枝聲音又輕又堅定,對著程母安慰道:“我們家主子是個好人,不會對令郎做什么的,且耐心等待一盞茶的時間吧。”
比起長篇大論的解釋和訴說,這樣簡單的話語更能讓程母冷靜下來,她就這樣強迫自己安靜的坐著,直到程梟全須全尾的出現。
程梟走到程母的身邊,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帶著她一步步走回到那個二進的四合院,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在嗚咽呼號的風中聽不分明。
一路馬車搖搖晃晃的催人睡眠,易鳴鳶勉強撐著虛浮的步伐,總算在四更前回到了公主府,箭步沖向自己柔軟的大床,脫了鞋履就往上趴。
“你也早些去睡,叫秋瑰給我倒杯豆蔻熟水[2],留她伺候更衣沐浴就行。”易鳴鳶悶悶的聲音從撥步床中傳來。
梧枝看著孩子氣的公主笑出了聲,今晚勸解那位郎君許是特別費神,鬧到了這個時候才算完,久病初愈的身體約莫是累得狠了。
“秋瑰,”梧枝叫了耳房里的女使,“熱水可以備起來了。”
她拿了一杯豆蔻熟水泡到孔明碗中,使它微微變熱些,免得喝下去再惹出腸胃不適,端到易鳴鳶床邊。
考慮再三,還是說出了口:“公主,去歲的時候,宮中說過讓您和京中勛爵子弟相看相看。”
就快要入睡的易鳴鳶正茫然若迷著,混沌間聽到了后面一半話,“!”
她怎么忘了這件事!
易鳴鳶撩開簾子看著馬車前奔跑的身影,頗有些無奈,這位將來的探花郎能把所有事情都算得那么盡,還未中第的時候怎么就這么犟呢?
還被自己給嚇跑了。
“停!”不知道程梟是吃什么長大的,比兔子跑得都快,易鳴鳶心道。
她從車架的橫桿上一躍而下,出聲喊住行色匆匆的程梟母子二人:“等等!”
前面兩人聽到聲音后錯愕的轉頭,女子的聲音在空曠的小巷中鳶晰可聞,夾雜著遠處的打更聲,落在程梟耳朵里又多出幾分的熟悉。
被自家公主直接跳下馬車的行為嚇到的梧枝著急忙慌的從馬車上探頭,沒讓馬夫搬車凳,也跟著跳下來了,確保易鳴鳶安然無恙,這才放心。
她只關心公主好不好,其他的,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幾人相隔的距離還是有些遠,知道再這樣對峙下去不是辦法,易鳴鳶目光在程梟和程母之間轉了又轉,索性直接開口道:“小郎君,我們借一步說話。”
打更結束,更夫[1]便去休憩,等待下一次打更時間的到來,天黑得厲害,幾顆星子貢獻了大半的光輝。
在易鳴鳶看不見的角度,程梟暗暗松了口氣,倒不是覺得女子比男子威脅小,畢竟這世上有力氣,有把事的女子也不少,而是見來人對他們沒有殺意,反而彬彬有禮,擺出一副詳談的架勢。
未到交夜四鼓,齊民就已開始變少,這里地方偏,小攤販都少得可憐,四下一片昏黃。
易鳴鳶帶著程梟選了一個沒有客人的素粉羹攤子,攤販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遮風擋雨的油布上只掛著一盞光線黯淡的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
眼尾的余光撇見程梟仍然警惕的和自己保持一丈的距離,易鳴鳶對著老爺爺說道:“兩碗粉羹。”
程梟冷眼看著易鳴鳶的行為,不知道今天這場鬧劇將會走向什么樣的結局,還有這個女子的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