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手同腳了。
像只僵硬的企鵝。
聽見他笑,季凡靈低頭掃了眼自己的著裝,又扭頭看后背,似乎非常鎮定:“怎么,我衣服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問題,”傅應呈面不改色地說。
季凡靈跟著他走進路邊一棟不太起眼的三層小樓,很老的舊式別墅,門口釘著銅制的門牌,墻壁上附著干枯的爬山虎,面積不大的院子里種了些瓜果,修了座涼亭,到處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開門的是家里負責照顧飲食起居的鐘姨,傅老夫人就坐在廳堂處,面如冰霜,不怒自威,聽見開門聲,冷笑著掃來一眼:“你還知道回……”
她看見傅應呈身邊的女孩,話語頓了下,臉色更差了。
季凡靈干巴巴道:“……奶奶好,是傅應呈非要我來吃飯的。”
傅應呈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
行。
上來就把他給賣了。
傅老夫人站起身,走了過來,冷冰冰地給了傅應呈一個眼神,然后對鐘姨說:“她第一次來,可以帶她去院子里看看。”
“不用,我帶她去。”傅應呈換鞋。
“去什么去,我有話和你說。”傅老夫人冷斥。
季凡靈看了眼他倆,只好老實地跟著鐘姨走了,忍不住小聲問:“他們不會吵架吧?”
“不用擔心,”鐘姨微笑,“他們經常吵架呢。”
季凡靈:“……”
樓下隔音的茶室。
傅老夫人毫不客氣地開門見山:“你以為把人帶來,我就不能說你了?”
“人是正經帶來給您見的,”
傅應呈坐下來,一邊斟茶,一邊淡淡道,“您想說什么就說。”
“你真能耐,藏了兩年,如果不是我誤打誤撞去了你家,我還不知道你竟然做了這種大好事!”
“沒藏。”傅應呈說,“只是您不知道。”
“兩年前她才多大?十六?十七?”傅老夫人聲色俱厲,“她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你把她養在家里面?!你什么居心?!”
傅應呈語氣很平:“她無處可去,我給她提供住處。”
“她無處可去,你送她一棟房子我也不說什么。”傅老夫人冷怒道,“你敢說你接她回家,不是因為喜歡她?”
傅應呈忽然笑了聲,掀起眼簾:“那當然是因為喜歡她,早就喜歡她了。”
傅老夫人血壓驟增:“她多大你就喜歡她?你有什么臉喜歡她?!”
“具體原因不便解釋,說了您也不會信。”
傅應呈不緊不慢道,“從認識她到現在,我做的每件事都問心無愧,犯不著給任何人交代。”
傅老夫人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當年她和傅老爺子相互扶持,白手起家,共同建立了九州集團,卻因為業務繁忙,忽視了對兒子的管教。
等他們回過神,傅致遠已經長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绔,最終敗壞家業,害人害己,鋃鐺入獄,死不足惜。
傅老夫人看著當時還只有七歲的孫子遭遇巨變,一夜間沒了家,在外人人喊打,遭受欺凌,整日沉默寡言。
她沒有一句安慰,也沒給他什么好臉色。
有時傅應呈渾身臟污地回來,臉上帶著傷,明知他在外受了委屈,傅老夫人也只冷冷斥責一句:“去洗干凈。”
她就是要讓他牢牢記住教訓。
她就是要他嚴于律己,處處守矩,做這世上最干凈的人。
她太怕養出第二個傅致遠。
或許是有點矯枉過正,把傅應呈養得太刻板,太冷傲,太孤獨,以至于不善言辭,身邊連親近的人都沒有。
但至少是個好人,至少事業有成。
結果她眼看著傅應呈和九州都走上正軌,好不容易放了心,正準備頤養天年,現在竟然……
傅老夫人急火交加,順手抄起手邊的茶杯潑了上去:“你問心無愧!你在家養著一個高中生!你跟我說問心無愧!你不是畜生是什么?!”
傅應呈沒有躲閃,只是閉了閉眼。
熱燙的茶水混著茶葉從他漆黑的額發和臉頰滑落,浸透了胸前的衣服。
“您要非這么說,那我就是畜生吧,”
男人睜開眼,睫毛上落著水,眼神沉冷:“但這個婚我是結定了。”
“……什么?結什么婚?”
傅老夫人梗了一下,沒想到都到這種程度了,嗓音更急,“她才多大,她能結婚嗎?!”
“等她二十歲就結。”
傅應呈平靜地抬手,手背抹去下頜上的水,“她不愿意,我這輩子也不會娶第二個人,她愿意,任何人反對都沒用,包括您。”
傅老夫人胸膛起伏,審視著盯著他,看他這樣油鹽不進、寸步不讓的態度,反而氣消了一點。
至少。
他是認真的。
傅老夫人冷冷道:“……去樓上換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