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星心神俱震,仰頭看去。
從天花板上吊下來的長條燈管晃動,交錯的光影里,女孩的輪廓被籠上一層讓人目眩神迷的璀璨白光。
幾個男人抬頭看她,面面相覷地傻眼,完全不知道她是誰。
只有受害者寸頭捂著頭,氣得跺腳:“杵著干什么?先把她抓下來啊?”
幾個人趕緊去抓人,季凡靈占據(jù)了地形優(yōu)勢,跟打地鼠似的,一桿子一個,一個都沒放過:“自稱小爺是吧?毛都沒長全的東西,我還是你姑奶奶呢。”
“欺負(fù)人?你也配?”
她說完又是一桿子戳人胸口:“六個欺負(fù)一個,誰他媽才是孬種?”
之前季凡靈剛轉(zhuǎn)學(xué),被新同學(xué)好奇地圍住,問這問那的時候,她渾身繃緊地好像要被圍攻了,說話也磕磕巴巴。
面對實(shí)打?qū)嵉膼阂猓齾s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場一樣,半點(diǎn)恐懼和緊張都沒了,反而有種張牙舞爪的兇猛。
這群體校的學(xué)生,雖然看著人高馬大,但到底是十七八歲的正經(jīng)學(xué)生,不是什么街道小混混。
他們今晚確實(shí)是出來挑事的,因?yàn)槁犝f好兄弟謝楊被江柏星害得臨時下場,到手的金牌也丟了,就看這小子不順眼,想讓他吃點(diǎn)癟。
但他們也只是想口頭恐嚇,推推搡搡,撐死了輪流啐他幾口,惡心死他,沒真打算群毆他。
打出事還得了?
誰也不想退學(xué)。
此時寸頭倒是真的被打出火氣了,吼了聲沖上來,打算把她連人帶桌一起掀翻。江柏星眼見不好,沖上來制住她。
季凡靈居高臨下地掏出手機(jī),晃了晃,冷道:“我已經(jīng)報警了。”
寸頭一愣。
季凡靈說:“看看警察來了,是信你還是信我。”
寸頭真他媽氣瘋了:“你去說啊,你身上一點(diǎn)傷都沒有,看看是誰在打誰!”
季凡靈隨手拽起自己兩條褲腿,笑了聲:“不就是傷么,我有的是。”
……
空氣一瞬安靜下來。
縱橫交錯的猙獰傷口面前。
幾個把受傷當(dāng)家常便飯的體校生,竟然都忍不住頭皮發(fā)緊。
等到那群體校生因?yàn)椴桓乙娋欤瑳]什么底氣地放了幾句狠話,罵罵咧咧地走后,季凡靈跳下臺球桌。
江柏星急著過來接她:“姐姐你怎么過來了?你腿怎么傷成這樣?”
“我還想問你呢,”季凡靈掀起眼皮,盯了他一眼,“他們喊你來你就來,你沒長腦子啊你?!”
江柏星停了兩秒,急促辯解:“我知道他們不懷好意,可是他們已經(jīng)電話短信騷擾我很久了,我今天想做個了結(jié),他們不敢把我怎么樣的。”
他掏出手機(jī)給季凡靈看,“我手機(jī)開了錄音,他們想挑事的證據(jù)我都錄下來了,明天我就可以去跟陳老師說,讓學(xué)校去交涉……本來是這么想的。”
結(jié)果對方的罪證沒錄到多少,季凡靈一個人毆打他們一群的錄音倒是錄了很多。
季凡靈:“……”
女孩張了張嘴,沒想到他早有打算,有點(diǎn)下不來臺:“為什么不跟我說?”
江柏星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只是問:“警察一會兒來怎么辦?”
“不怎么辦,”
女孩耷拉著眼皮,雙手揣兜往外走,“根本沒報警。”
“啊?”
“報警有什么用,”她悶聲說,“反正他們什么都不會做。”
江柏星跟在她身后走出小巷,馬路兩側(cè)成排的路燈明亮,車來車往,還有尚在營業(yè)的便利店,算是徹底安全了。
季凡靈本來準(zhǔn)備走了,忍了忍,還是說:“你遇到這種事,應(yīng)該直接跟我說,而不是冒險。”
江柏星被訓(xùn)了,低著頭不吭聲,半晌才低聲道:“姐姐,下次我也不會說的。”
季凡靈沒想到這孩子還會頂嘴:“?”
“因?yàn)閺哪挲g上來說,你已經(jīng)不是我的姐姐了。”江柏星鼓起勇氣。
倒反天罡?
季凡靈呵了聲:“我剛認(rèn)識你的時候你連……”
江柏星說:“我不想一直被你保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