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眼只是望著季凡靈,她扯的瞎話進到耳朵里,遲了一步才被腦子理解。
男人狹長冷淡的眼尾,很輕地瞇了一下。
季凡靈問程嘉禮:“怎么?有問題?”
“沒有,就是好奇。”程嘉禮還是笑,“畢竟,之前那么久,從沒聽你提起過。”
季凡靈:“我愛提不提。”
“我們上次見過吧,在大排檔外面。”
程嘉禮轉向傅應呈:“你叫什么?我怎么看你有點面熟?好像見了不止一次。”
傅應呈視線這才移到他身上,掃了一眼:“你不用認識我。”
話是你不用認識我。
語氣卻輕蔑得像是你不配被我認識。
被這樣無視,程嘉禮臉色也不太好看:“這有什么用不用的?你知道我和凡靈認識多少年?”
“比你久得多。”傅應呈冷冷道。
季凡靈很快地瞥了傅應呈一眼。
久得多……倒也沒有吧?
他們不都是高一認識的么。
但是當著程嘉禮的面,季凡靈絕不可能反駁傅應呈的話,
“你怎么可能會比我早……”程嘉禮見季凡靈的反應,笑意又有點僵硬:“不是,我怎么有點看不明白你倆呢?”
突然冒出來的男朋友,還是經濟實力完全不匹配的男朋友
就算是假的,怎么會這么巧冒出來一個人供她作假,她又是怎么說服這樣的人陪她造假?
外面樂隊響起密集的鼓點,催促似的,貝斯手帶著觀眾在喊程嘉禮的名字:“程嘉禮!程嘉禮!程嘉禮!”
輪到他的part,他還沒回去。
主唱不在,后面的環節都進行不下去了。
“你還杵在這干什么?”傅應呈唇角很輕地抬起一點,譏誚道:“等人趕你?”
外面“程嘉禮!程嘉禮!”的叫聲更快了,而且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程嘉禮左右為難,多少是有點狼狽,后退了兩步,望著季凡靈:“那我先過去了,大家都等著我呢,小壽星跟我一起么?”
季凡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程嘉禮勉強笑笑:“那我先走了。”
程嘉禮走后,室內詭異地安靜下來。
室外的樂隊在一陣急促的鼓點中迎來新的高潮,此起彼伏的尖叫中,室內的空氣卻好像凝固了。
季凡靈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身后的人踱了幾步,皮鞋聲不疾不徐地靠近。
男人嗓音優越,輕且慢地傳來一聲:“拿我當工具人?”
季凡靈嘆氣:“……沒有。”
“你不知道么?”傅應呈隨意找了個附近的位置坐下,往后靠了靠,盯著她的眼睛,意有所指。
“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演假的。”
季凡靈小心瞅著他的臉色。
剛剛一時興起指了傅應呈,只是為了打發程嘉禮,不這樣的話,他不死心,天天來她眼前晃悠,實在是惡心人。
有些男人就是這樣的,他們理解不了女性的拒絕,只能理解同性的占有。
只不過,她決定得太突然,忘了考慮傅應呈的感受。
他那樣高傲的人,被她拿來利用。
肯定是,很不高興的。
“是么?”季凡靈捏了捏指節,慢吞吞道:“你放心,下次絕對不會了。”
“沒了?”
女孩想了想:“那,你要我現在給他打電話解釋么?”
原來還有電話號碼。
傅應呈目光沉下去。
季凡靈看他陰著臉沒說話,改口道:“假如程嘉禮還來,我就換別人演,絕對不找你了。”
傅應呈的眼神冷得幾乎要掉冰碴了。
季凡靈嘖了聲:“而且,說實話,我倆看起來,一點也不像……”
“行了。”
傅應呈忍受不了了似的,突然打斷了她,冷冷道,“一套套的,說這么多話,喝點水吧。”
季凡靈:“……”這不是在跟你解釋么。
打了一晚上消消樂,她確實是有點渴了。
季凡靈去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一口氣灌了一杯。
房間一時間格外安靜。
只有咕嚕嚕的喝水聲。
季凡靈掀起眼睫,透過杯壁的玻璃,悄悄打量著傅應呈。
程嘉禮今天突然認出她了,大概是因為從趙老板那得知了她的名字。
否則。
人的記憶都是會褪色的,十年不見的人給人留下的印象不會那么清晰,只會是模糊的、讓人覺得無端相似的剪影。
可當時。
那個下著雨的十字路口。
隔著街道,男人掀起傘沿,從傘下無意中投來的一眼。
只一眼。
他好像就認出她了。
……
季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