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有的一切,都該是她的。
結果他什么都沒做,什么都做不了。
少年找回自己的聲音:“而且江家小面,事兒不多,隨時都可以請假,我媽人也很好的……”
季凡靈總算是放下手里的活,抬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夜幕里,少年眼神愧疚又熱烈,讓人想起一個勁搖尾巴的大狗
這小孩還挺,知恩圖報的。
他讀書受了傅應呈的資助,想報恩的心都寫在臉上。
可能是上次看她跟傅應呈一起吃飯,以為她跟傅應呈關系很好,都找到她跟前來了。
季凡靈很輕地笑了聲:“讓我去給你干活?”
江柏星心思一動,以為她同意了,就聽到女孩淡淡來了句:
“——想得美?!?
江柏星:“……”
另一邊,北宛一中高二三班的高中生們正在大吃大喝。
“江哥在搞什么?半天不回來,掉廁所了?”一人擼著串,突然想起。
“不就在那嗎?”旁邊的男生靠著椅背張望,抬手指向遠處,“他在搞什么?跟服務員說話?”
“不會是打算偷著結賬吧。”項坤抬頭,“說好了aa的。”
剛說話的人眉頭一緊:“臥槽?他和服務員吵起來了?”
“不會吧?”
幾個學生紛紛看去,只見遠處的江柏星攤開手,很激烈地在說著什么。
他面前的女孩身形纖細,頭頂只到他胸口,敷衍地轉身想甩掉他,而江柏星很有幾分巴結地,屢次三番繞到她面前,試圖讓她看看自己。
最后,江柏星拉住她,口不擇言地說了句什么。
只見女孩動作一頓,仰頭,抄起記菜單的小本本,踮起腳,梆的一聲,扎扎實實,像訓小孩一樣,敲了下他的頭頂。
幾個男生傻眼了:
“……臥槽!江哥被服務員揍了!”
“沒天理了還?”
“誒誒!服務員動手了!沒人管管的嗎!”
幾個男生抗議著齊刷刷站起來,正準備替江柏星打抱不平,就看到少年耷拉著眉眼,揉著頭,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江柏星!你行不行啊?”
江柏星見他們幾個跟要干架似的:“怎,怎么了?”
項坤氣急敗壞:“那服務員對你干什么了!”
“不不不不不。”
江柏星嚇壞了,“不是的,我認識她!她是我,我……重要的朋友??!”
幾個人一愣,怒氣頓消,互相推搡著,露出陰陽怪氣的嬉笑:“哦~~~重~要~的~朋~友~”
江柏星:“……”
少年呆了兩秒,耳朵通紅地撲上去拼命跟他們狡辯:“不是那個意思!不許這么想!是我對不起她!”
幾個好兄弟聞言更癲了:“是~我~對~不~起~她~”
少年手忙腳亂地鎮壓起哄的兄弟。
這么多年沉積的內疚,每年清明掃墓時的祭奠,父母掛在嘴邊的話語,早就讓季凡靈變成一個類似于符號一樣的東西,是完美的,是神圣的,是說不得的。
更別提這群男生的起哄,雖說不上惡意,但確實有點犯賤,江柏星聽得心驚膽戰,都怕把天上的姐姐……弄臟。
無論如何,他知道了姐姐在哪里工作,也算是新的進展,就算是天天硬磨,也要讓姐姐去過更好的生活。
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除去幼年時的記憶和說不清的直覺,他還需要更確鑿的證據。
他得想個辦法試探。
確認她究竟是不是……那個人。
周五晚上九點,北宛機場。
陳師傅早早將邁巴赫停在接機口,傅應呈從機場出來的時候,空中飄起了零落的小雪。
男人身形高挑,沒有撐傘,寬闊的肩上落了零星幾點雪片。
陳師傅替他開門,敏銳地察覺他心情很差。
是那種連軸轉工作,缺乏睡眠,還盡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后,冷到冰點的差。
上了車,傅應呈給韓文韜打了個電話,寥寥幾句,讓他從德國滾回來,歐洲項目部,從他打的這通電話起,換由張簡全權負責。
對面在電話那邊音量很大的急切申辯,傅應呈冷冷打斷,只一句話:“上次已經警告過你了,還想要多少次機會。”
掛了電話后,傅應呈打給溫秘,讓她安排明早的高管人事調動會議,走一個工作交接的過場。
兩通電話,讓明明暖氣充足的車廂里溫度驟降。
傅應呈簡短發了幾條消息,按了按眉心:“陳師傅,東西……”
“已經送過去了,”陳師傅說,“放在您門口的地毯上了。”
“好?!?
陳師傅斟酌了一會,小心翼翼地開口:“……送東西的時候,還碰到了季小姐?!?
車廂里的氣氛悄無聲息地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