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廚房較勁這么久,終于弄出一頓像樣的東西,沈夷光頓覺揚眉吐氣。就算再怎么裝老成,也藏不住眉眼間迫不及待邀功的得意。
三郎難得有這么幼稚的一面,原本心情抑郁的喬溪忍不住笑了:“不錯。”
沈夷光看他終于有了笑臉,心里暗自高興。雖然不懂秦前輩跟他到底說了什么,只要喬溪能恢復往昔的精神就行。
一碗熱湯下肚,喬溪自覺渾身有了力氣,臉色似乎也好看不少。然而沈夷光趁機催他多喝幾碗,喬溪卻搖頭說:“我病才好,現在沒什么胃口。”
說罷,他又對沈夷光道:“你也別光顧著我,也吃點東西。守了我一夜……你辛苦了。”
沈夷光卻不以為意:“這有何辛苦?”
到了這時候,喬溪要是還不懂三郎對他的感情就是傻子,再也不能用“好朋友”、“好兄弟”這樣的說辭給自己洗腦。
可他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待三郎的,他看得清三郎對他的情誼,卻還摸不透自己的想法。
喬溪對感情的事向來慎重,他不想稀里糊涂的回應對方,一定要自己徹底想清楚明白,才能決定是不是真的要選擇他,否則對三郎是不公平的。
他又問起了岑兒,沈夷光告訴他病中的時候岑兒原本也要陪著照顧,被他送去夫子那里讀書,晚些時候就回來了。讓他不要操心,好好養病。
而后幾天,沈夷光一直陪在床邊,從始至終沒有問一句那天河邊的發生的事,像是根本不關心。
最終還是喬溪憋不住了,琢磨了一會兒好奇發問:“你怎么都不問我?”
沈夷光正拿著銼刀給喬溪修剪長長的指甲,頭也不抬道:“問什么?”
他的口氣太過尋常,好像真的不懂他在說什么,喬溪一時語塞,半晌才又道:“還能是什么!?就是我……你就一點不好奇嗎?”
那天他和陶音之間的爭吵,任何有腦子的人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他不信三郎真是傻子。
沈夷光沒有回答,仍然認真的做自己的事。。
直到喬溪每根手指的指甲被打磨的光滑圓潤,這才心滿意足放開他的手,又替他把被子蓋好,忽然又說:“不需要問。”
“我只知道當初是你救了我,而我清醒后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你,這就夠了。”
這句話同時也猛地點醒了喬溪。
桃葉村來來回回那么多人,他們或多或少都和原主有關,又因為原主的緣故才對他好,甚至原本不熟的珍娘也是隔了一個何秀才才與他結識。
某種意義上,他可以說是“繼承”了原主的一切,沿著他本來的路繼續向前走。
唯獨三郎是不一樣的。
因為三郎和他一樣都是半路來到桃葉村,他與這里、包括石清鎮上所有的人都沒有關系——也是唯一一個不因為原主而對他好的人。
“我不管你之前是哪里來的,又是什么身份。”沈夷光抬手撫摸著他的臉,眼中露出一絲柔情,他說:“那些我根本不關心。”
“如果你想告訴我真相,我自然愿意聽。但如果不愿意說,我就繼續當個又聾又瞎的傻子。”
喬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難道你也早看出來了?”
“錯了。我又沒有火眼金睛,哪里看得出來?”沈夷光說著湊上去在他的眼睛上珍而重之輕輕一吻,又道:“是猜出來的。”
喬溪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原來破綻那么多。陶音他們就算了,畢竟確實和原主很熟,瞞不過只能說他演技不專業。
但三郎根本沒見過人家,居然能從只言片語中猜出事實真相,顯得他又蠢又好笑。
“我……現在有點亂。”喬溪腦袋昏沉,他把頭輕輕放在三郎肩上,斟酌片刻道:“等我想好怎么開口,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好嗎?”
三郎待他真摯,喬溪也想回報一二。事已至此,他的那些秘密也沒必要再死守著。只是他現在是在提不起精神講過去的事,還是以后找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慢慢和他說明白。
沈夷光從來都順著他,點頭輕聲道:“好。”
接下來的日子喬溪專心養病,身體一天比一天好,很快又能下地亂跑,看起來像是已經恢復正常了。
只有沈夷光知道,喬溪心里某處仍然沒有真正釋懷。端看他病才好就急著張羅給喬將軍翻修新房子,院子明明并不雜亂,卻還要一遍遍清掃,又一趟趟把小麥拖出來曬。
他把自己搞得好像有很多事忙,其實就是為了掩蓋心里真正的不安。
沈夷光什么都知道,但他沒有插手阻止。當年他失去爹娘兄姐,也是如此故意叫自己每天不得空的忙,以為這樣就可以把所有的痛楚都忘掉。
這天喬溪背著一籮筐新割的豬草回來,沒想到走在回家的那條必經之路上又遇到陶音。
陶音連續兩場大病,本來一張圓圓肉肉的娃娃臉瘦得快脫相,不復從前圓潤可愛,哪有一點馬上就要成親的喜慶。
時隔多日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