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以貌取人,只是這兩個男的看起來兇神惡煞,富貴又是欺負岑兒的壞孩子,他們的家長肯定也是不講理的,要是自己現在退縮,以后岑兒在富貴面前永遠抬不起頭。
于是他氣勢洶洶擋在兩人面前,努力挺著并不寬厚的胸膛怒瞪他們,大聲喊道:“你們想干嘛!”
他努力讓自己氣勢不輸人,誰知話才落下,為首那個臉上有刀疤的年輕男人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兇惡的臉上露出無措的神情,好像畏懼眼下要跟人拼命的喬溪。
他身邊那個年長一些大漢就干脆多了,毫不客氣的抬起他那四十八碼的巨腳快狠準的踢在富貴的屁股上,將他硬生生踹趴在地,臉都杵在泥地里。
喬溪眼皮一跳,只覺自己的臉好像也跟著疼。
大漢踹完兒子,粗聲粗氣罵道:“兔崽子!還不給人家岑兒道歉!”
挨了一腳的富貴艱難從地上爬起,臉上也破了皮,沒了往日在學堂里竄上竄下調皮搗蛋的勁,縮頭縮腦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道:“對、對不起……”
他話沒說完,身后大漢堡不耐煩又是一腳踢過去:“沒吃飯嗎???再大點聲!”
此時本來有些懼怕喬溪的刀疤漢有樣學樣,照著四牛臉“啪啪”就是兩巴掌,然后推他過去跟富貴一起,兩個熊孩子并排跪著,話都不敢說。
喬溪被他倆這一出搞懵了,舉著菜刀茫然不知所措,不懂這是要干嘛。
見他遲遲不說話,富貴他爹以為還不解氣,氣得抬腳又要踹。跪在地上的富貴嚇得捂住臉,大聲喊起來:“爹、爹我真的錯了!”
眼看富貴他爹又要家暴,喬溪只好插嘴道:“孫二伯,您這是干嘛?”
這倆人進門啥也不說,一上來就當他面打孩子,搞得他到現在都不清楚是為了什么。
總不能是殺雞儆猴吧?
“小喬,你別生氣,二伯是來給你賠罪的……”孫二伯嘆氣,低頭滿臉羞愧:“昨晚夫子找上門來,俺才知道這小畜生做了啥,氣得俺一夜都沒睡好,實在沒臉見你!”
桃葉村誰都知道,喬溪這孩子自小失去父母庇佑,又是膽小寡言的性子,一個人實在很難討生活。所以村長早幾年私下曾召集大伙商量,以后每家都輪流幫忙照看他,絕不能讓喬溪一個孤兒在村里沒活路。
這些年他們大伙都是這么做的,也知道小喬溪內向不愛跟人親近,他們也從不上門打擾,就怕嚇著他。直到后來他成親有了漢子,村里人看三郎是個好的,才漸漸不再暗中幫襯。
岑兒雖說也是外村來的,但他跟著三郎嫁進來,那就是他們桃葉村的孩子,合該被一起護著。誰想這幾個小混蛋居然欺負到岑兒頭上,孫二伯夜不能寐,滿心慚愧。
四牛他哥也跟著說道:“俺家四牛也不是個好東西!虧得俺跟你家三郎還有些交情,這都不知道咋跟他解釋!”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盡管都笨拙木訥。不善言辭,但喬溪終于明白他們是真心道歉來了。
喬溪看他們態度真誠,也不是故意要在自己面前合作唱雙簧演苦肉戲,心中火氣消了大半,但還是不贊同這種教育方法:“那你們也不能上來就這么打孩子?!?
富貴那身子細瘦高挑,孫二伯又壯得像頭熊,剛才那兩腳踹下去力道十成十,喬溪看了都渾身哆嗦,真怕他給富貴踢出個好歹。
他只是想為自家孩子討要個說法,沒想讓富貴受傷。
孫二伯嘆氣搖頭:“沒辦法,俺家這臭小子怎么管教不聽!她娘說話都不當回事,無法無天!再說咱村里的男娃不都這么管教嗎?”
“不服就打!打到聽話為止!”
村里漢子哪懂什么因材施教耐心引導那一套,只知“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真理,教孩子全憑拳頭說話。喬溪就算是在現代也未必能跟某些頑固的家長說清道理,在古代更不必提。
此時屋里的岑兒聽到動靜走出來,看到富貴和四牛齊刷刷跪在地上也是嚇了一跳,接連忙跑到喬溪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腰。
看到岑兒,孫二伯又立刻瞪了一眼富貴,咬著牙看起來又想踢他,富貴于是趕緊保證,發誓以后絕不會再欺負岑兒。
岑兒聽到他的話,探出腦袋看了一眼,滿含期待:“真的嗎?”
“那你以后也不許欺負福哥兒!”
富貴聽他提起福哥兒正要還嘴,回頭看他爹的大腳,瞬間熄了氣勢點頭如蒜:“我以后肯定不欺負了!”
接著孫二伯和四牛他哥把放在門外的兩只雞、一籃子鴨蛋、兩斤白糖和一壇子腌肉拿進來硬塞給喬溪,說是給岑哥兒補補身子。
喬溪看他倆都很實誠,罪魁禍首道歉且再三保證不會再犯,他對這個處理結果很滿意。
沈夷光晌午回來吃飯聽說后,點頭道:“既如此,那便算了吧。”
“本就是小孩子之間玩鬧,岑兒如今無甚大礙,得饒人處且饒人?!?
但他同時心里也清楚,倘若宮里有人敢把岑兒故意弄傷,絕不會就這么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