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因為現(xiàn)實強烈的扭曲而變的稀薄,在異常的影響下折疊出光怪陸離的線條。
一切都從真實變得不再真實,-13層仿佛陷入了巨大的虛幻當中,猶如某種荒誕的夢境。
陶未的確看見了一場夢。
她看見葉和良禽身中數(shù)槍倒在別墅里,身穿“警局”防彈衣的人們剛剛把槍收起。一名年輕的女人在同樣的-13層被打穿頭顱,緊接著另一處女人的身體就被一道道黑糊糊的影子瘋狂擠入,最后變成了完全不似人類的怪物,將整個世界變成煉獄。
她看見有無數(shù)不同面貌的女人都倒在這個地方,或被白色右手的炮口殺死,或被精神的異常折磨而死。還有些女人自己突破了崩壞級的臨界限,漂浮到了虛空之中,下一秒,她呆在現(xiàn)實的身體就成了無數(shù)黑影的新容器。
那是漂浮在漆黑宇宙上方數(shù)不清的黑色虛影,她跟隨碎片的記憶倒回時間,看見那些虛影跨過一顆顆星球,死亡的星球,新生的星球,虛影們毫無興趣,直至它們發(fā)現(xiàn)了一顆生機盎然的藍色星球。
虛影們從不屑一顧到產(chǎn)生興趣,圍著藍色星球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但它們太過龐大,身上還背著沉重的枷鎖,根本沒辦法擠進這顆星球之內(nèi)。
虛影們觀察了這顆星球很久很久,久到星球上的舊生命徹底消逝,新生命綻放曙光,做出了比舊生命更加有意思的世界。
虛影們對新世界無比著迷,那里的一切都比幽暗沉悶的宇宙更加有趣。因為擁有的時間太過漫長,空間太多遼闊,虛影們甚至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樂趣。
枯燥,乏味都讓它們對藍色星球上的新生命渴望至極。
陶未在一片昏暗中看見其中一只虛影自己拆掉了自己的肢體和核心,從龐大如洪流般的存在變成了一顆小小的沙塵。
那具虛影放棄了支撐它存在的力量,跨過無法扭轉(zhuǎn)的時間和空間,將自己真正投放進蔚藍色的天空。
沙塵跌落海底,在被潮水裹挾間用僅剩的微末力量為自己捏了個喜歡的新生命的外表,和一個能陪伴它看過去與未來的伙伴。
它想看這顆星球上的星星,也想看這顆星球上的歡愉。
而那些被它放棄的內(nèi)核與身軀則被其他虛影拾起,它們不愿意放棄力量,又嫉妒沙塵獲得的快樂,于是它們想到了其他進入星球的方法。
堅硬的現(xiàn)實只需要輕輕一攪動,藍色星球的壁障就會變得混亂。
從混亂的縫隙中慢慢侵入,將星球上的正常變成不正常,它們就能獲得輕輕觸碰的可能。
可新生命都太過于弱小了,他們幾代人的時間在虛影眼中不過是極為短暫的一瞬。甚至在他們耳邊低語一句話就能撕裂他們的一切。
它們必須極為小心,才能不把這個藍色游樂園炸掉。它們慢慢摸索著,可進展緩慢。
所以虛影們必須建立更強力的停留錨點,它們需要真正能在星球里托舉它們的支撐。
那位“自殺”的同伴,就是個很好的選擇。
“這是記憶,”陶未在波濤般的沖刷中意識到什么,“這是‘我’的記憶。”
因為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自然也就沒有“視角”的概念。
它存在于萬物之中,原本就是怪物。
“是啊,一個真正的崩壞,卻用‘自殺’換取短暫的快感,自愿變成弱小又可憐的種族。”茅辰逸渾身是血,頭顱轉(zhuǎn)動180度,露出詭異而又嘲諷的微笑來,“所以你為什么不死的直接一點?為什么還要反悔你所做的一切呢?”
陶未抬頭,望向茅辰逸身體里的某種存在。
“原來一切都是因你們而起。”
異常體就是崩壞們撕開現(xiàn)實的工具,現(xiàn)實變得無序混亂,它們才有能夠稍微探入一點觸角的機會。
它們計劃奪取她的身體,卻又必須擁有能夠在這片搖搖欲墜的現(xiàn)實里制衡她的辦法。
于是白色右手和現(xiàn)實穩(wěn)定錨應運而生,只是人類在無數(shù)次斗爭中將穩(wěn)定錨發(fā)揚光大,開出新型武器的枝椏。
人類的自主創(chuàng)新性讓事情變得更加有趣,崩壞們開始熱衷于培養(yǎng)人類和引導人類。
特殊事件處理中心就是它們通過引導而建設(shè)出來的最大的墊腳石。它們在這里體會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掌控感”,并成功實現(xiàn)短暫的“現(xiàn)世”。
就像第一次玩交互游戲,它們對此欲罷不能,無比渴望更深層次的融入,所以它們必須得到容器。
說到底,這只是一場“吃與被吃”的游戲,陶未利用自己制造的“重啟”撥動時間,讓已經(jīng)失去力量的自己擁有無數(shù)次重來的機會。
她和曾經(jīng)的同類在輪回中博弈,時間對于崩壞來說根本無所謂,所以它們發(fā)明出了更完善的玩法,就像為小白鼠規(guī)劃出迷宮中的一條路線一樣,用胡蘿卜當作虛幻的終點禮物。
它們在一次次重啟中影響了一部分游戲系統(tǒng),設(shè)計出更符合“容器”升級的劇本。
“你都體驗過了,”腕機里發(fā)出聲音,“為什么不愿意犧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