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臣不由地往前一撲,緊跟著,他聽見馬車外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雍城王氏,十九代玄孫王琰,求見太子太傅!”
雍城王氏?世家子弟?
祝青臣不由地皺起眉頭。
他與世家素無往來,這個王琰當街攔他的馬車,是什么意思?
祝青臣推開門,往外看了一眼。
李鉞派來隨侍的宮人即刻會意,上前解釋。
“太子太傅有所不知,這王琰是王玄素的兒子。”
祝青臣更不懂了:“王玄素又是誰?”
“王玄素……”宮人頓了頓, “前日夜里,被陛下關進大牢了。”
祝青臣略一垂眸,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沈竹,衛平一眾好友在宮門外求見,有幾個世家官員冷嘲熱諷,被李鉞下旨關起來了。
他記得,李鉞當時說的是,擇日問斬。
所以,王琰應該是來給自己的父親求情的。
思及此處,祝青臣心中也有了決斷。
他和李鉞一樣,也不太喜歡這些世家大族。
但前日的事,到底罪不至死。
李鉞已經殺了一大批世家官員,再殺下去,只怕惹人非議。
祝青臣抬起頭,朝跪在馬車前的青年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來。
王琰掙開身后禁軍的控制,從地上爬起來,快步上前,俯身行禮。
“見過太子太傅!”
祝青臣見他相貌堂堂,料想他教養不錯,便直接道:“你父親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回去同陛下說一聲。”
王琰眼睛一亮:“多謝太子太傅!”
“不過——”祝青臣話鋒一轉,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或降職,或受刑,要看陛下的意思。”
王琰臉色一變:“這……”
“你父親回去之后,時時提醒他,注意言行,不要再犯。”
“是……”王琰不情不愿地答應了。
祝青臣坐回車里,王琰見他要走,連忙又道:“太子太傅請留步!”
祝青臣回頭,凝眸看他。
“太子太傅歸來,我等不勝欣喜,為太子太傅準備了接風宴,不知太子太傅可否賞臉?”
祝青臣剛準備回絕,只聽這王琰又道:“說起來,太子太傅也是世家出身,與我們同宗同源,理當更親近些,還請太子太傅移駕。”
祝青臣在馬車軟墊上坐好,抱著手,看著眼前這人,沒忍住笑了一聲。
他與這些人,同宗同源?
這群人好大的臉啊!
他原想著拉世家官員一把,日后能用則用,不能用則棄。
沒想到,世家如此恬不知恥,就這么順著桿子爬上來了!
難怪李鉞要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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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以為的臣臣:柔弱,幼稚,無助,比皇帝好騙多了
實際上的臣臣:敢打皇帝,敢掛在皇帝身上,敢偷親皇帝,比皇帝還兇
某位皇帝:老婆,我反省好了,什么時候回家?我演示一下
【這幾天要準備上夾子,所以更新都挪到零點了,熬不了的小可愛可以早上醒來再看】
第18章 非暴君
長街之上,馬車停駐。
車檐遮蔽天光,檐下銅鈴搖晃。
祝青臣攏著手爐,端坐在馬車之中,垂著眼睛,不置一詞。
王琰卻像是看不懂眼色,繼續道:“這次的接風宴,是遷至鳳翔的幾個世家一起籌備的,世家眾人皆在。”
“太子太傅在時,天下大勢未定,太傅在鳳翔,我等在舊朝都城,雖同為世家子弟,同宗同源,同氣連枝,卻始終不曾相見。”
“如今太子太傅回來了,族中長輩都盼著要見太子太傅一面,當面敘敘舊,我等小輩也想一睹太子太傅風姿。”
他這番話說得恭敬得體,滴水不漏。
若是尋常人,早該讓他上車,一同赴宴去了。
偏偏祝青臣沉默著,從始至終,一言不發。
王琰終于察覺到太子太傅的冷淡,他壯著膽子,抬頭看去。
只見祝青臣坐在馬車正中,腳踩矮凳,倚著軟枕,垂著眼睛,神色懨懨,用指尖撥弄著手爐套子上垂下來的流蘇。
他似乎根本沒在聽王琰說話。
怎么會這樣?
王琰不懂。
太子太傅方才看見他時,不是還很和善嗎?怎么忽然又不說話了?
王琰試探地喚了一聲:“太子太傅?”
祝青臣抬眼,瞧了他一眼,隨后微微抬手,向宮人示意。
王琰面上一喜,心道事情成了,連忙就要引路:“這里這里,在我府上……”
下一刻,駕車的宮人一揮馬鞭,將馬車趕到路邊。
對面的老人家架著滿載干草的驢車,從馬車讓出的道上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