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將龜身留給了蒼龍。
蒼龍不惜與山川同化都要繼續活下來,他的龜身在蒼龍手里才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于是,某一個陽光晴朗的午后,玄武陷入了長久的沉眠,但他卻并沒有進入到無盡之海中。
蒼龍在吸收了玄武的龜身后以龜身為媒介,強行留下了他的意識,將他投入到了尚未完成的荒山里,成為了荒山的陣靈,哪怕玄武的蛇軀因為意識的抽離而衰朽為粉塵,龜身也只余空殼,但只要荒山存在,玄武就不會從這個世間消失掉。
蒼龍抹掉了玄武記憶里那些不好的遭遇與黑暗的陰影,又修改了一些細節,等玄武的意識被陣法的力量滋養著一點點復蘇后,他依舊是曾經那條兇兇慫慫、憨憨傻傻的小黑蛇,而不是對漫長時間感到厭倦的神獸玄武。
……
鳳凰第六次涅槃后,才發現玄武成了荒山沉睡的陣靈,他和蒼龍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爭吵,一怒之下轟掉了蒼龍所同化的小半座山。
在滾滾而下的山石聲中,鳳凰眼里帶上了從未有過的失望:“你強行留下玄武的意識,修改他的記憶,你有征求過他的意見嗎?!玄武是我們的同伴,是你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不是你的玩具,更不是你的消耗品!”
【回歸無盡之海成為一條無知無識的白魚,又或者像白澤一樣轉世面目全非———你以為這是什么很好的事嗎?】蒼龍說,【洗去一切舊日印記,就是全新的生靈了。】
【我強行留下玄武難道有錯?】他的情緒同樣激動,【只要荒山存在,玄武就能同存,他會永遠高高興興快快樂樂地活著,再也不會有人欺騙他傷害他!】
【你看白澤轉世成了人類,他為人類付出那么多,可有幾次能善終?!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一定會阻止他化作無盡之海!】
鳳凰覺得吸收掉玄武龜身的蒼龍不可理喻,甚至偏執到有些瘋狂———
【天道要我們生我們就生,要我們死我們就死,憑什么要聽它的?憑什么要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它手中任憑處置!】
……
這場爭執最后以不歡而散結束。
鳳凰依舊在大荒的各處尋找能夠構建[荒山]的材料,蒼龍也同樣,爭執并沒有讓他們停下計劃,可鳳凰卻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他有點信不過蒼龍了。
他在[荒山]的很多地方都布置了一些隱秘的暗手,但他希望這些布置永遠都沒有用上的那天。
鳳凰第七次涅槃期間,人類遇到了一場大劫難,從此分作了東西兩部分,蒼龍培養的下屬已經成了氣候,他們進入西方,炮制了一場名為“神庭”的彌天大謊,建木在西方的傳說里扭曲為了“世界樹,由阿斯加德、霧之國、米德加爾特三部分組成,有了“神明”的概念。
從此西方有了歷史與傳說。
只要信仰足夠,謊言即可為真,蒼龍用千年完善這個巨大的謊言,以“尼德霍格”的名義收集信仰,將自己變作了偽神明。
他的天賦是[命運指引],只要他明確自己的目標,便能在千頭萬緒之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條路。
所以蒼龍用偽神明的全部力量大膽地竊取了一次天道權柄,得知形成無靈之地那場災劫的萬年之后,還有一場同樣巨大的災劫。
越發偏執的蒼龍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在那場災劫里,取天道而代之。
這是一場漫長的謀劃,漫長到鳳凰結束了第八次涅槃,步入到第九次時也未曾斷絕。
鳳凰已在第八次涅槃里聯系上了東方的人類,他每一次涅槃重生后都會與人類保持或遠或近的聯系,他的天賦會使他每一次重生后都為正面的情緒動容,次次如初,從不麻木。
幸福如此,痛苦亦然。
他偶爾也會聽聞蒼龍的消息,比如他沉睡了很久后才醒來,比如他在表世界興風作浪,比如他忽然收養了一只諦聽幼崽……諸如此類,紛雜繁多。
第九次涅槃后,鳳凰感覺到了靈魂上的疲憊,他隱隱有種預感,他可能無法度過下一次的涅槃之劫。
在記憶恢復后,他去了一趟[荒山],[荒山]位于里表世界的屏障交界處,而屏障則在他第七次涅槃期間展開。
他從山上移栽了一棵有些腐朽的茶樹———再怎么盡心保養,時間終究留下了痕跡。
他將這棵只有最初百分之一大小的茶樹移栽到山腳,又通過與人類官方的聯系,在做了一些利益置換后,將此處改造成了一個小鎮,他在鎮子里種滿了槐樹,因為人類的傳說里槐樹能招引亡者的魂魄歸來,小鎮被命名為“槐林”,意味“懷您”。
取完名之后的鳳凰啞然失笑,覺得自己可真幼稚,所以他將圍繞著槐林鎮發展起來的另一個鎮子命名為“當歸”———這可不是什么諧音,只是一味藥材名罷了。
圍繞著荒山,百年間斷斷續續九個鎮子拔地而起,最后被歸納在一處,名為“崇明”。
因為鳳凰不愿過多改動槐林鎮與當歸鎮,這兩個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