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里出現一抹怨毒,他死死地盯著諦長卿, 最后腦袋一歪, 沒了呼吸。
鮫人骸骨身上最亮的那條親緣線閃了閃, 徹底熄滅了。
“上來看熱鬧也不瞧瞧自己的能耐, 這下好了吧。”人死在他面前, 諦長卿臉上仍舊是笑嘻嘻的, “子殺母,母殺子?!?
他盯著不夜侯的臉, 探究他臉上的神色:“前輩,你覺得這出戲有不有趣?”
刺鼻的血腥味在花房這一層彌漫開來, 直面死人所帶來的沖擊,虞荼感覺有些難受,更別說旁邊還站了個笑嘻嘻看戲的諦長卿。
他所說“子殺母,母殺子”,虞荼強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回憶鮫人骸骨上最亮的那根親緣線,確實是屬于母子的。
但奇怪的是,按鮫人骸骨存在的時間看,就算她有個孩子,孩子也不可能才中年。
虞荼其實有點害怕,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在諦長卿這樣的人面前露怯,等待他的只會是更糟糕的后果。
虞荼逼迫自己將目光放到那個慘死的中年人身上,感知過他的骨齡后,虞荼才發現這個中年人并不像外表那么年輕,他的外表看起來最多將近四十,但骨齡卻有六十多了。
以結果反推過程,在吞服過不少鮫人血肉的前提下,這就是延緩衰老的鐵證。
這個中年人,不,老年人已經死了,他的血肉里全是鮫人骸骨上的骨刺,骨刺在吸食血肉的同時,也成功停下了鮫人的動作。
鮫人骸骨身上的功德、殺孽、怨氣亂成一團,讓人一看便覺得腦袋疼,最亮的親緣線熄滅后,他身上只剩下了寥寥數條線,這數條線中最亮的那條就是百里明的,以血緣關系論,百里明應該是鮫人骸骨的曾孫,其他幾條線就似有若無,黯淡得不行。
虞荼雖然在觀察鮫人身上所蘊藏的親緣線,但其實并沒有用多長時間。
可諦長卿在提出問題后的幾息內沒有得到回答,有些不滿意地挑了挑眉。
他抬起手,掌心靈力流轉,鮫人骸骨密密麻麻的骨刺深處出現了一個銀色的陣法,正在吸食血肉才安靜下來的骸骨怨氣流轉忽然加快,陰氣呼嘯著,幾乎可以震碎普通人的魂魄。
“咦?”諦長卿突然有些意外,“都化作這么強大的怨靈了,竟然還保留了一部分自己的意識?”
做的安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諦長卿有些不高興,他加大了靈力的輸出,慢慢地、交錯的黑色骨刺縫隙里銀光大盛,陣法的光芒和怨氣的黑光混合在一起,顯得越發詭異。
鮫人骸骨上的怨氣不甘受縛,瘋狂尖嘯起來,諦長卿一邊游刃有余地加大輸出,一邊用余光去觀察那位神秘的不夜侯。
他們第一次見面,這位神秘的不夜侯阻止了他取走一個出言不遜的垃圾的生命,他們交談的話語現在回憶起來,諦長卿都覺得他是個煩人的老古板。
后來這位不夜侯為了一個小祭品,闖了地下亂葬崗,毀了他們重要的祭奠,別看那老東西面上嘴硬,背后恐怕氣的夠嗆。
地下亂葬崗毀了,老東西好不容易弄出了一個新的祭祀,壓陣的材料要怨氣充盈,他盤算了挺長時間才找到這么一具合適的鮫人骸骨。結果前期準備都做好了,又被這位不夜侯截了胡。
他可不相信怨氣盈滿的鮫人骸骨存留有一部分自己的意識,沒有這位不夜侯的手筆。
雖然他們面上沒怎么見過,但三番五次的謀劃里,總是少不了這位的影子,大部分情況下都在壞他的事,但也有做得好的時候,比如那個和他相看兩相厭的毒傀師,死了就挺不錯。
陣法馬上就要被激活到極致,諦長卿心里有些詫異,他先是引導著鮫人骸骨當著他的面殺了一個人,然后又明顯在不懷好意地控制骸骨,不夜侯竟然沒有阻止他?
難道他喜歡看這種親人相殘的戲碼?
諦長卿的目光有些古怪,但虞荼已經顧不上了,他現在正用能量在花房這一樓做防護,能量防御疊了一層又一層。
鮫人骸骨上的陣法虞荼不認識,只能隱約看出應該是催化一類的功效,目的是催化鮫人身上的怨氣,讓他變得更加暴虐,最后化身為“核彈”。
如果不加以阻止,大概率以莊園為中心,半徑上千公里的人都會遭到不同程度的攻擊,百公里以內輕則重傷,重則無人生還。
與諦長卿所想的不同,虞荼其實是行動了,但他能量一附到鮫人骸骨身上,就出現了奇怪的變異,虞荼“看”到了鮫人生前的記憶,但由于骸骨正處在狂暴狀態,記憶斷斷續續的,不是很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