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小黑狗被綠藤按到了水里,綠藤氣勢洶洶地卷起大刷子,開始洗狗。
小黑狗四肢亂動,發(fā)出受驚的慘叫:“汪汪汪汪嗚汪!!!”
連聽不懂狗語的虞荼都能感覺到它的抗拒之心。
于是,冷酷無情不夜侯開口:“不洗干凈沒飯吃。”
小黑狗:“汪汪汪嗚———”
它亮出的爪尖收了回去,嗚嗚汪汪的叫聲不絕于耳,明明是一只小狗,卻叫喚出了哈士奇的架勢。
等綠藤換了好幾盆水,好不容易將小黑狗洗干凈露出真正的全貌后,虞荼才發(fā)現(xiàn)小黑狗不是黑色的,而是藍(lán)灰色的。
它整體像一只兩尺長小老虎,耳朵似貓耳,身上覆蓋著藍(lán)灰色的毛,脖頸那里尤為蓬松。頭頂有雙對稱的小鼓包,牙齒有點(diǎn)像野豬,生著一對不細(xì)看就會忽略的迷你獠牙。
綠藤將小黑狗鎖在半空中吹毛,虞荼轉(zhuǎn)到柜臺后,翻出了一本古書。饕餮的記載往后幾面,是和它齊名的兇獸———梼杌。
【西方荒中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犬毛,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尾長一丈八尺,攪亂荒中,名梼杌,一名傲狠,一名難訓(xùn)。 】
小黑狗,啊不,小灰狗確實(shí)符合梼杌的大部分記載,但———
虞荼的目光落在小黑狗頭頂?shù)墓陌筒弊由系淖酌稀@又是什么?
神獸變異?
虞荼試探著喊:“梼杌?”
小黑狗正閉著眼睛視死如歸地吹毛,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待到綠藤將它放下來,又在它面前放了一面鏡子后,小灰狗好奇地湊上去,轉(zhuǎn)著圈看自己。
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它忽然發(fā)現(xiàn)鏡子里的自己的臉在發(fā)生變化,耳朵越來越長,狗臉越來越像人臉,還是極其猙獰的那種。
“汪———!!!”
“咚!”
小灰狗發(fā)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
鏡子里的自己實(shí)在太丑,它被自己丑暈了。
第60章
虞荼還沒來得及被小灰狗的變化嚇一跳, 小灰狗自己就先暈過去了。它暈過去后身上的變化自然而然停止,耳朵和臉又恢復(fù)成了先前的樣子。
綠藤用葉子戳了戳躺在地上的小灰狗,除了肚子還在起伏證明活著外, 它一動不動。
虞荼:“……”
在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叫醒它后, 虞荼只能無奈放棄, 他用能量造出了個毛絨的狗窩放到前臺的柜子后,又操縱著綠藤將小灰狗放上去。
———它既然能因為自己的變化而嚇暈,估計十有八九不知道自己的品種。
在安置好它后, 虞荼坐在躺椅上,繼續(xù)翻他手中的古書。與其指望小灰狗,不如指望他自己。
書一頁頁翻動著,虞荼忽然聽到了呼吸聲, 除了他和小灰狗外,第三人的呼吸聲。
虞荼抬起頭,透過前臺的柜面看向門外———因為洗完狗后屋里有點(diǎn)潮,所以他把門半掩著透會兒氣。
門外不是他預(yù)想的什么怪物或者與里世界有關(guān)的來客, 而是一個容貌清秀、臉上帶著疲憊的女生。她一手虛虛撐在門框上,另一手拖著個銀灰色的行李箱, 和虞荼對上視線后, 她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對不起, 我以為這是商業(yè)街上開的民宿……”
武羽瀾坐了一天一夜的飛機(jī), 中途又轉(zhuǎn)了一道動車、一道火車, 一道公汽, 差不多兩天一夜的路程簡直折騰得她精疲力竭,好不容易回到梧桐鎮(zhèn), 她便徑直來了這個鎮(zhèn)子上最繁華的商業(yè)街,想要在這里找個酒店休息一晚———她不能直接回家, 因為回家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她離開梧桐鎮(zhèn)也有四五年了,這條街上的店鋪有許多都已經(jīng)與她記憶里的大不相同,武羽瀾本來是打算拖著行李箱將這條街走個遍再下定奪的,但快到這條商業(yè)街的盡頭時,她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到了一間店面上。
這間店一眼望過去與周圍店鋪格格不入,沒有窗戶,沒有招牌,只有一扇刻著精美花紋的、顯眼的寬大木門。木門上方蓋著一層又一層黑色的瓦,瓦面在夕陽下反射出隱隱的光,翹起的檐角下各掛著一串造型古樸的鐘型懸鈴,在風(fēng)里有穩(wěn)沉的碰撞聲。
一看就是那種很精美也很燒錢的中式裝修風(fēng)格。
正常情況下,武羽瀾絕對不會把這間店鋪當(dāng)成新中式的民宿,但這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昏了頭,明明別人的大門只是半掩著,她竟然會做出不敲門而是拖著行李箱從門外往里看這樣沒有教養(yǎng)的舉動。
“實(shí)在不好意思。”
武羽瀾簡直不敢回想,越想越覺得丟臉,她又道了一遍歉后,提著行李箱準(zhǔn)備開溜,卻被喊住了,她聽到一道很好聽的聲音,不疾不徐。
“稍等。”聲音的主人說,“我這里不是民宿,是茶館。”
有只修長的手按住了雕花門邊,將半扇木門打開,夕陽的光透進(jìn)來,在地面留下橙紅的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