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長舒了一口氣，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他至少不恐慌了。

把注意力從自己身上挪開，虞荼轉(zhuǎn)而關(guān)心起了另一件事：孟組，我想問問安佳佳和嬰靈，她們怎么樣了？”

孟自秋沒有馬上回答，他盯著虞荼看了一會兒，看得他頭頂?shù)男∧垩慷疾挥勺灾鞯靥鹆似~子：“安佳佳除夕那天發(fā)狂，差點要了你的命，你不恨她？”

“頭七鬼物會失去理智，這事不能全怪她，但要說一點負(fù)面情緒都沒有，那肯定不可能。至于恨……”虞荼搖了搖頭，“我不恨她。”

“她已經(jīng)在和必然的規(guī)律拼命抗?fàn)幜耍液退家驯M己所能。”虞荼說，“我為我當(dāng)時的選擇承擔(dān)后果，不怨旁人。”

“所以———”孟自秋問，“你準(zhǔn)備原諒她？”

虞荼笑了笑：“又沒真死，干嘛揪著這點事不放呢？”

“我們把你送到醫(yī)院，用特殊的設(shè)備做了檢查。”孟自秋說，“你的心臟那里早已承受過足以致死的鬼氣，如果不是運氣好恰巧遇到一位神秘的前輩救下了你，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他問：“即使這樣，你也不恨？”

虞神秘前輩本人荼：“……”

“你先不要急著回答。”孟自秋說，“安佳佳雖然沒有殺了你，但她重傷過你，所以她欠你因果。”

“如果你恨她，那么在d級任務(wù)徹底結(jié)束后，我們會送她去輪回轉(zhuǎn)世，以此抵消她對你的虧欠；如果你不恨她，那么你們之間因果兩消，她可以以鬼修的身份前往里世界修行。”孟自秋的語速很慢，將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清楚，“因果兩消的意思是———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這件事都不再成為她的掣肘。”

沒等孟自秋再向虞荼確認(rèn)一遍，虞荼就立刻道：“我選因果兩消。”

“不用再和我確定了，我真不恨。”虞荼反問，“需要我出具諒解書嗎？”

孟自秋被他的搶話弄得愣了一下，隨后，他臉上難得露出點笑。

他從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好的紙遞給虞荼，虞荼一臉莫名其妙地接過來———

是一張評分表。

任務(wù)欄評級那里勾著d級，任務(wù)名稱上寫著[血嫁衣]，完成程度勾了完美，落款人是……安佳佳。

“d級任務(wù)[血嫁衣]的收尾流程總算是做完嘍！”從孟自秋開始問話時就在旁邊一聲不敢吭的三人中，秦斐第一個歡呼，他看虞荼有些驚訝的表情，挑眉，“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不知道有苦主的任務(wù)是苦主親自打分的吧？”

任務(wù)完成程度分為完美、優(yōu)秀、良好、尚可、及格、普通、差七個等級。完美的程度不管在哪個難度的任務(wù)里，都罕有人能拿到。

就像之前顧鴻影接取的一個g級任務(wù)———幫幸福小區(qū)的一戶老人家找到丟失的貓咪。

顧鴻影確實是把貓找到了，但因為抓貓的過程中揪掉了貓咪的一撮毛，貓咪憤怒的情緒傳達(dá)到了靈頁，等顧鴻影把貓送回去后，靈頁直接判定為及格程度，只拿到了可憐兮兮的03積分。

虞荼盯著那張評分表的時候，路雅音退到了門邊：“還不進來啊？”

她語氣里帶著調(diào)侃：“人家都問要不要出具諒解書了！”

她說完后，又過了好一會兒，那條那扇緊閉的門才打開，走進來一個“人”。

安佳佳已經(jīng)不再穿那身難看的紅嫁衣了，她換了一條淺紫的裙子，背后背著一個鼓囊囊的大包，雖然面色青白，身上隱約可見尸斑，但終于有了點少女的樣子。

她不是誰幾萬塊買來配陰婚的媳婦，她是安佳佳，她只是她自己。

安佳佳慢慢地向前走，她血紅的眼睛盯著虞荼，眼里有愧疚：“對、對不起……”

“歉意收到，因果兩消。”虞荼笑著看向她，“恭喜你，開啟新人生。”

他是真心在祝福，歷經(jīng)那么多坎坷與苦難，安佳佳終于迎來了她的第二次新生，以后的未來坦坦蕩蕩，每一天都會比前一天更美好。

他們倆對話的時候，安佳佳背后那個鼓囊囊的大包一直在動，上面凸出來一塊，左邊凹進去一塊，下面凸出來一塊，右邊凹進去一塊，好像里面裝著什么不安分的活物。

安佳佳似乎被包里的動靜提醒了，她動作僵硬地將包放在地上，拉開了包上的拉鏈。

包里先探出一只玩偶的爪子，然后露出一只粉色小熊的腦袋，小熊的旁邊是一個扎著雙馬尾的棉花娃娃在探頭。滿包都是小熊玩偶、小兔玩偶、棉花娃娃、木頭小人，它們吭哧吭哧，手腳并用地從包里爬了出。

開始的動作還有點僵硬，而后就變得越來越靈活，它們沿著病床床腳爬到了虞荼的被子上，然后跌跌撞撞向虞荼身上貼，不一會兒，虞荼的背上、肩上、腦袋上都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偶。

虞荼：“！！！”

救命！要呼吸不過來了！

“咳。”路雅音輕咳一聲，“要把嬰靈們從舊樓帶出來，不好用活物做載體，我只好在超市里買了些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