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系列動作被新郎馮聰看在眼里,他面目模糊地躺在蠟燭堆中,敢怒不敢言。
眼看著紅綢和婚書在惡臭中要被燒個干凈,虞荼轉過頭來問安佳佳:“這個要燒嗎?”
虞荼的手指向新郎的方向。
安佳佳:“……?”
我們倆到底誰是厲鬼啊?!
但不得不說,他的問題讓安佳佳有點心動,殺人會背血債,殺鬼會嗎?
安佳佳用血紅的眼睛看他。
虞荼:“……我不知道,我也剛接觸里世界,要不等明天天亮霧氣退了,手機有信號了,我向專業人士問問?”
安佳佳點了點頭,盤起來的丸子頭一顫一顫的,看起來是真的很想燒。
新郎馮聰:“……?”
他心里的怨毒更重了,但他仍然是一動不敢動。
紅綢和婚書燃燒殆盡后地上地上竟然沒有留下一點灰燼,那股死魚爛蝦的臭味也瞬間一掃而空,虞荼感覺自己終于能呼吸了。
安佳佳身上那種讓人很不舒服的古怪氣息與她嫁衣上的暗紅紋路一起消失了。虞荼猜測這應該就是[枷鎖]解開了的象征。
因為不知道怎么處理新郎馮聰,虞荼將進了靈堂后就丟在一旁的繩子撿起來———為了以防萬一,在安佳佳猶豫的那段時間,虞荼讓嬰靈們去房梁上給他又揪了幾根麻繩,這種長期在舊樓內和鬼物做伴的繩子上面肯定也沾了陰氣,用來對付鬼物再好不過了。
安佳佳在一旁震懾,虞荼動手將馮聰捆成了麻繩版粽子,然后在他面目模糊的臉上找到疑似是嘴的位置,把剛剛扔掉的挽聯懟到他嘴里,接著將他丟回到棺材中,蓋上棺蓋。
除了墻角少了一個花圈,墻邊熄了幾根蠟燭外,一切都和他們來之前沒有什么區別。
虞荼和安佳佳一起返回了舊樓,那幾個人渣已經醒了。
承載著魂魄的載體被錘成粉碎,雖然沒有影響到他們自己的身體,但那種被人一點點撕碎的感覺卻能印刻在魂魄上,簡而言之,就是身體沒事兒,但靈魂受了一通精神虐殺。
死的滋味并不好受,五個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幾乎是虞荼問什么他們就交代什么。
從他們顛三倒四、沒頭沒尾、找不到重點的交代中,虞荼終于弄清楚了這件事的始末。
這件事的起源是馮偉的唯一的孫子馮聰在放暑假時偷偷開了他爸馮勝的摩托車出去飆車,逆行時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消息傳回馮家后,一直把孫子當做寶貝的馮家老兩口接受不能,哭得昏死了好幾回才被迫接受這個事實。
馮勝因為妻子和他離了婚,又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二婚人選,馮聰就成了他們家唯一的孩子,要什么給什么,無法無天地慣。
他們好不容易接受了馮聰死掉這件事,但又擔心他一個人在地下孤零零的,所以想要給他找個媳婦在地下伺候他,于是他們悄悄地打聽,聯系上了紅姐和榮哥,要給馮聰配陰婚。
他們要求是和馮聰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兒,相貌要端正,不要骨灰,要完整的尸體,因為他們提出的要求比較高,謝媒禮給了兩萬八,女方“聘禮”給了六萬六———安佳佳就因為這九萬四被倒霉地盯上了。
她前兩年出事傷了雙腳,被迫坐上了輪椅,因為在城里坐著輪椅總容易被人投以異樣的眼光,她便回了老家和年邁的外公外婆一起居住。
安佳佳被盯上沒多久,便“失足”落水而亡,她的外公外婆傷心得不能自已直接病倒,爺爺奶奶也因為聽聞她的噩耗而直接住院,她的爸媽既要照顧雙方年邁的父母又要處理她的身后事,只能匆匆將安佳佳下葬。
他們前腳將安佳佳葬完,后腳紅姐和榮哥便悄悄將她的尸骸挖了出來,運到了槐林鎮的馮家,和馮聰配陰婚。
為了給馮聰娶個媳婦,馮家老兩口大半輩子積蓄都搭進去了,馮老太既封建迷信又恨安佳佳讓他們家花了那么多錢,所以才有了以糠塞口,以發覆面。
也就是這個舉動,成了安佳佳死后怨氣爆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舉激活了d級任務[血嫁衣]。
虞荼聽完這個故事,生氣憤怒之余,卻有種深深的無奈和悲哀。
他所不能理解的封建迷信,就這樣葬送了一個花季少女的性命。雖說安佳佳日后還可以做鬼修,但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如果能做人,誰想做鬼呢?
他忽然想起之前有人用顧鴻影的賬號給他發來的那條消息,說“封建迷信不可取”,或許那個人說的封建迷信并不是指里世界的存在,而是指的這些糟粕。
虞荼看被繩子捆著的五個人,三男兩女,一個是馮聰的爺爺馮偉,一個是馮偉的老伴林翠,一個是馮偉的爸爸馮勝,一個是紅姐,一個是榮哥,這五個人縮成一團,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極度的恐懼。
原來屠刀和報應落到自己頭上的時候,惡人也會害怕。
……
這一通折騰下來,外面天亮了,隱約有光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