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快沒錢了”這個事實打擊的虞荼呆滯著一雙眼睛,他摸了摸自己的兜,還是去鎮上的超市和雜貨鋪里買了些東西———有巴掌大的可以換衣服扎頭發的小玩偶,有五顏六色的彩色橡皮筋,各種形狀的動物發卡,不同口味的彩色玻璃糖……零零散散買了一大包。
虞荼避開人群,將這一大包東西提到了舊樓,跨過門檻時,他感覺渾身一涼。
他這時用的是自己的本體而不是馬甲,對周圍環境的感知力都遲鈍了許多,只能感覺到空氣有些不正常的冷,但看不見那些在角落挨挨擠擠的黑色。
“不知道你們喜歡什么,所以隨便買了點。”
虞荼將手里的大袋子放到地上,然后一個個掏出來展示怎么玩怎么用,五顏六色的小東西擺了一地,在有些昏沉的光線下,依舊是漂亮的色彩。
虞荼展示完后起身拍拍灰:“以后如果有機會,我再給你們買別的。”
他彎起眉眼笑道:“走啦,拜拜~”
他道完別后離開了舊樓,所以沒看到在他轉身后,那些他本體看不見的黑色涌上來想拉住他,卻在碰到門檻時被陽光灼傷,發出“嗤”的聲響。
挨挨擠擠的黑色“嗚”了好幾聲,它們豎在門檻前,好一會兒后才像融化的雪堆一樣坍塌,黑色的浪潮平鋪開,卷走了那些五顏六色的色彩。
可能是白天遇到的令人受驚嚇的事情實在太多,哪怕從顧鴻影的口中確定他的運氣著實不太行,虞荼也有了一種詭異的佛系感。
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總會走,無論是福還是禍,反正躲不過。
想的相當透徹的虞荼在晚上鎖好門窗倒頭就睡,他今天白天檢查過小樓的門窗了,質量特好,如果化成尸體的新郎再過來,捶一夜也不見得捶得開。至于新娘……怕也沒用,他打不過,還不如干脆點躺平。
深夜十二點,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槐林鎮忽然開始起霧了,霧氣越來越濃,漸漸遮蔽了整個街道。
“刺啦———”
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拽著在濃霧中拖行,這個聲音從東邊貫穿到南邊,從馮家一直拖行到舊樓門口。
被拖行的東西露出了真面目———是五個活人,三男兩女,他們頭朝下,在地上已經拖行出了血痕,眼睛緊閉著,生死不知。
每個人的腳踝都被一個紙扎人握著,紅色的拖行男人,綠色的拖行女人。
五個紙扎人在舊樓的門檻前站成一排,簡陋慘白的頭顱上兩點紅色直勾勾地看向一樓中心的塔形承重柱,看著很有些滲得慌。
“咕嘰咕嘰———”
在他們的注視下,十八層的塔形承重柱上拳頭大的黑色洞口里,涌出一團又一團的黑色,這些黑色從柱子上流淌下來,慢慢地堆積到門檻邊。
舊樓的橫梁上,一個輕飄飄的身影墜下來,是和門口一樣的紙扎人,唯一的區別是這只紙扎人的雙臂上沒有紅紙,露出了竹子的骨架。
黑色浪潮慢慢爬上那個雙臂裸露的紙扎人人的身軀,紙扎人頭顱上兩個紅色圓點忽明忽暗,過了好一會兒才穩定。
這個紙扎人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到門檻邊和其他五個紙扎人對視,過了一會兒,那五個紙扎人人齊刷刷地邁出一步,同時跨進了門檻,他們身后拖著的五個人也同樣被拖入了舊樓中,腦袋在地面上留下淡淡的血跡。
紙扎人將這五個人丟到了塔形承重柱附近后,舊樓墻壁上留下來點蠟燭的地方忽然冒出了朵朵幽綠色的光,整個舊樓被照亮,房梁上懸下來的、帶著污漬的麻繩和蒙了灰的白布條無風自動,呼嘯著發出近乎尖叫的凄厲聲音。
在這樣可怕的聲音里,被拖到舊樓里的五個男女里,最虎背熊腰的那個先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覺得腦門劇痛,手向頭上一摸,放到眼前全是血。
僵硬遲滯的思緒霎時間回籠,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看到那些在風中呼嘯的白布條與麻繩,還有那在幽幽綠光下陰森可怖的塔形承重柱,忍不住發起抖來。
他明明……明明是在離開槐林鎮的車上了……這是哪里?
周圍還昏著幾個人,他伸手推了推,昏迷的人被他翻了過來———分明是他上一單的買主一家!
虎背熊腰、兇神惡煞的漢子忽然打了個寒顫,種種恐怖的猜想襲上心頭,他甚至都沒喊醒他旁邊昏迷著的同伴,軟手軟腳,連滾帶爬地向外跑。他經過光滑的門檻時被絆了一腳,人摔出去老遠,掙扎著爬起來后,發現視線里多了一雙腳———白紙附著竹架,穿著紅色的紙鞋。
他的目光向上移,看到了一個紅色的紙扎人,它彎著腰,頭顱上兩點紅色的眼睛盯著他,忽然180度旋轉倒掛,彎彎的嘴角在上,紅色的眼睛在下,紙扎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眼睛貼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深夜里傳出來的凄厲尖叫驚醒了塔形承重柱旁邊昏著的四個人,最邊上的中年人睜開了眼,被眼前的環境嚇了一跳:“這是哪兒?”
他旁邊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