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序指的是,江望景放棄手術后,該退回的那筆預繳費用。
江望景被他這么一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到底是什么退款。
三秒過后,江望景恍得反應過來。
他咳嗽一聲,使勁眨巴眼睛給裴序使眼色。
示意他,紀宴卿根本不知情。
裴序順著眼神方向望過去,很快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忙收回眼神閉了嘴。
“瞧我這記性,我記錯人了。”他找借口搪塞過去。
紀宴卿好似全然沒看到兩人互相使眼色的小動作。
回去的路上,手機提示音在口袋震了下。
江望景猶豫半秒,劃開屏幕解鎖。
消息欄有幾條提示,多半是裴序偷偷給江望景發了消息。
他裝作不經意斜靠向車窗那邊,點了裴序頭像看起消息來。
裴序:抱歉了哥們,我真不知道。紀宴卿他沒發現吧?
江望景:不知道,能瞞多久瞞多久。
裴序:這次是我不對,等改天澄澄不在家,哥請你喝酒彌補一下你受傷的心靈。
江望景低笑出聲,改天改到最后多半就是沒戲。
他回:下次一定。
紀宴卿指尖觸碰到他手背,慢慢覆在上面握住江望景。
而江望景的下意識卻是按滅手機屏。
場面一時變得很安靜。
且尷尬。
汽車快速行駛在街道,窗外風景流線式劃過。
江望景盯著他那張好整以暇的臉,忽然有種想要和盤托出的錯覺來。
紀宴卿對他那么好,他應該擁有知情權。
不行。
剛還決定要瞞下去,知道太多也是一種折磨。
江望景唇瓣微張,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紀宴卿微微瞇了眼,“你有話?”
許久,他聽到自己僵硬的聲音。
“沒,沒有。”
——
周末。
咖啡店的二樓,紀宴卿等了許久。
陽光柔和灑進窗內,留下斑駁的光影,落地窗外的街道,人影匆匆而過。
裴序應約時距離約定已經多了多半個小時。
他穿的簡潔,牛仔外套配著黑色直筒褲。
裴序落了坐,攬手叫來店員,“一杯冰茶冷萃,還有焦糖肉桂吐司。”
“紀大少爺難得有閑情逸致。”裴序向后往椅背一靠,翹起二郎腿。
他道:“如果你是為了向我打聽江望景,那我多一個字也不會透露。”
“你們倆是情侶還是我跟他是情侶,有問題不會當面問啊!”
裴序不是說話難聽,而是他答應了江望景不會向外再多透露半個字。
他自然也想讓紀宴卿知道,更想揪住衣領結結實實揍一頓紀宴卿。
這樣起碼心里能痛快些。
裴紀兩家也稍有交情,最起碼面子上得過得去。
但裴序今天來,卻沒給紀宴卿好臉色。
這人平時看起來挺有頭腦,怎么談個戀愛還能降智。
相處那么長時間難得他就沒有發現過江望景的異樣?
江望景那些苦楚,他巴不得揪起紀宴卿耳朵,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
但他不能出賣朋友。
裴序憋的慌,氣得慌。
哪有人在愛情里如此卑微,不被任何人喜歡又不會死。
紀宴卿當自己是皇帝嗎,干嘛還得別人供著他。
服務生給裴序端來了咖啡,裴序喝水似的灌了兩口。
再次沒好氣道:“你自己能多留心點,早就知道了,用不著專門跑來問我。”
紀宴卿坐在他對面,全程保持安靜,臉上看不出表情來。
半晌,他有些哀傷道:“他不肯告訴我。”
以江望景那種性格,憋在心里,憋死都不會說。
“我想聽實話。只要你肯說,條件隨便開。”
裴序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大家都是朋友,誰都別為難誰。”
“你也知道,我向來和江望景關系最好。”裴序態度顯然,他置下玻璃杯,起身想走。
紀宴卿按住他肩膀。
“你干嘛,松手,不然我報警了。”裴序立刻拿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
片刻后,裴序把手機放回口袋。
裴序重新坐回座位,他按按太陽穴,沉沉開口:“你知道江望景有病嗎?”
紀宴卿:“知道。”
“知道你還有什么可問的。”裴序:“他他媽現在為了你,不打算治了。”
沒人會知道罕見病未來會存在怎樣的并發癥。
許多患病的有錢人擠破頭都要爭一個名額出來。
而江望景卻自愿放棄。
“江望景瞞你的事就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