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進門。”
群臣嘩然,哪有堂堂國公迎娶妓女為妾的,但群臣又轉念一想,迎娶妓女為妾,反正丟的是沈闕的臉,而沈闕驕橫跋扈,仗著是圣人的表兄,眼睛長在頭頂上,就沒看得起幾個人過,所以又何必為他的顏面再去向太后據理力爭?
圣人于是一道敕旨,將盛阿蠻賜給沈闕為妾,但讓所有人沒預料到的,沈闕歡歡喜喜接了旨,一點也不覺得難堪,還真的十里紅妝,風風光光,迎娶了盛阿蠻。
國公府納妾那日,接親的轎子敲鑼打鼓,經過了察事廳,李楹聽著屋外的鼓樂喧天,她皺了皺眉,阿蠻住在平康坊,沈闕住在安仁坊,按理來說,接親的轎子根本不會經過位于義寧坊的察事廳,所以,沈闕定然是故意的。
崔珣在辦公的二堂,他這兩天不眠不休,一直在督辦武侯找尋老道玄誠的蹤跡,一刻都沒合過眼,此時他正伏在紫檀木書案上,翻閱著長安城所有道觀的卷宗,明明是陽春三月,風和日暖,崔珣卻仍然裹著一件黑色鶴氅,因為連日勞累,他面色愈發蒼白,猶如山巔皚雪,他不斷輕咳,但翻閱卷宗的手指卻一直沒有停歇。
當聽到喜樂聲聲時,他翻著卷宗的手指停滯了下,李楹擔心的看著他,這幾天,崔珣不眠不休在察事廳辦公,她也不眠不休的陪著他,她不說話,也不苦勸,就是安安靜靜的在這里陪著他,崔珣聽到鑼鼓聲后,本就蒼白的面容又失了幾分血色,李楹微微抿唇,她手掌綠色鬼火閃現,鬼火化成熒光,飛到窗欞和木門邊,將鑼鼓聲擋在了外面。
整個房間瞬間靜悄悄起來,崔珣沒有抬眸,波瀾不驚的神情也沒有變化,只是鴉羽般的長睫微不可見的顫動了下,他纖長手指繼續翻著卷宗,房中只能聽到竹簡被翻開時的清脆嘩啦聲,李楹一直用鬼火封堵外面動靜,等鑼鼓聲終于散去,她才撤去鬼火。
她使用鬼火的時間有點長,此次念力損耗不少,加上她也兩日都沒有合眼,頭暈乎乎的,她扶著額頭,想起身緩解下暈眩感,但是她剛剛站起,眼前就一片漆黑襲來,她身軀晃了晃,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昏昏沉沉間,李楹似乎感覺到有一雙臂膀將她抱起,是崔珣么,她迷迷糊糊的想。
但是她卻睜不開眼睛,她好像還聽到崔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然后將她抱到房中的鏤雕矮榻上,又牽起榻上錦衾,蓋在她的身上,他似乎還在榻前守了她一會,等確定她沒有大礙后,才轉身,準備回青檀桌案辦公。
但他的衣袖,卻被輕輕拉住。
崔珣回首,李楹側過身子,她費力睜開有些迷茫的眼睛,她好像要起身,但頭暈目眩之下,身子軟的根本動不了,崔珣眉頭微微皺了皺,說道:“不要動。”
他又說:“你休息吧。”
可他的衣袖仍然被李楹輕輕拉著,李楹眼神如霧靄朦朧,不是很清明,但白玉一樣的柔荑扯著崔珣的衣袖,始終不肯松開。
崔珣低頭看她,她也望著他,朦朧雙眸中,還帶著一絲小鹿般的怯怯和懇求,崔珣心弦輕微撥動,他抿了抿唇,沒有離開,而是盤腿坐于李楹榻前。
李楹側躺在榻上,睜眸看著他,屋內門窗緊閉,還燃著火盆,溫度能讓人沁出薄汗,崔珣卻仍裹著一襲厚重鶴氅,李楹想起兩日前,斜風細雨中,崔珣身上暗緋官服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顯得他身形伶仃如鶴,相比兩個月前,她初見他時,他好像又清瘦了許多,是的,這兩個月,他經歷了聽到盛云廷囑托時的痛極嘔血,經歷了要了他半條性命的一百笞杖,還有他伯父的事,阿蠻的事,樁樁件件,都是誅心之舉,他又怎么能不清瘦呢?
李楹鼻子忽然一酸,她悄悄垂下眼瞼,烏黑睫毛遮住眼眸,不讓他看出自己的神色變化,崔珣卻忽說了句:“你先休息吧。”
李楹睫毛微顫,她抬眸,輕輕搖頭:“你不休息,我也不休息。”
崔珣沉默半晌,道:“又何必呢?”
李楹也沉默了,片刻后,她忽問道:“崔珣,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崔珣大概是沒有預料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沒有說話,李楹輕聲道:“我以后,不會不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張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李楹說到后來,神情有一絲緊張,崔珣定定看著她如一汪清泉般的眼眸,他從來不愿跟人解釋什么,也從來不愿意跟人敞開心扉,就如李楹之前所說,他總是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面對她清泉般的雙眸,他終于開口,說道:“其實,也不是。”
“不是什么?”
“剛開始的時候,是有點生你的氣。”
“后來呢?”
“后來……生我自己的氣。”
“為什么,要生你自己的氣?”
崔珣自嘲一笑:“大概是,氣我找不到貓鬼,氣我需要一個弱女子以身作餌,氣我還是,什么都做不到。”
李楹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了,他還是在氣自己的無能為力,正如此次阿蠻
的事情一樣,明明是沈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