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制了無數冤獄的酷吏奸佞呢。
太后似乎往崔珣這邊瞧了一眼,然后叮囑隨身內侍幾句話,片刻后,內侍便端了碗羊肉黃芪湯前來,內侍恭恭敬敬將羊肉黃芪湯放在崔珣食案上,道:“太后言崔少卿畏寒,特賜羊肉黃芪湯,為崔少卿暖暖身子。”
內侍話音剛落,崔珣身邊大臣便向他投來異樣目光,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是鄙視,眾人心想,太后果然對崔珣不同尋常,崔珣今年不過二十有三,太后的年紀都可以當他祖母了,這崔珣可真是不知羞恥。
但太后勢大,先帝于二十年前崩逝,當今天子年幼,太后垂簾聽政,二十年苦心經營之后,朝中已遍是太后爪牙,否則崔珣投降突厥本該處死,卻反而搖身一變成了察事廳四品少卿,思及此,眾清流也不敢再在太后面前對崔珣顯現鄙夷神色,而是一個個默不作聲,低下頭去。
守歲宴雖有小小插曲,但仍然徹夜狂歡,熱鬧非凡,守歲宴后,便是元日的大朝會,大明宮展宮懸鼓吹,陳車輅輿輦,圣人服袞冕,王公貴胄、文武百官、藩國使節向圣人朝賀,一派太平盛世、欣欣向榮的景象,等到大朝會結束,已是日下西山。
崔珣熬了一夜的守歲宴,又熬了一天的大朝會,已是疲憊不堪,他坐了馬車回到地處宣陽坊的府邸,這府邸乃是太后所賜,府邸雖大,但只有一個啞巴老仆,崔珣也不喜旁人伺候,他下了馬車,進了房間,便上榻睡去,不過崔珣向來淺眠,就算是如今倦極,也無法得以深眠,而是醒醒睡睡,如此反反復復,便到了寅時。
四更時分,崔珣似被噩夢驚醒,他起身,發現屋內窗戶不知何時開了,涼風陣陣往里灌,崔珣披衣下榻,將窗戶關了起來,只是關窗之時,他卻隱隱約約,望見一個穿著窄袖間色裙的身影。
但崔珣再定睛望去的時候,那個身影又消失了,崔珣以為自己倦極看錯,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關了窗,回到榻上,只是這次就再已無法入眠,他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噩夢的內容,就這般睜著眼直到天明。
等到三千下晨鼓響起,崔珣便知到了五更時分,長安城又是一陣雞鳴犬吠,熱鬧非凡,崔珣披衣起身,這是正月初二,所有官員休假七日,長安城的百姓都在走街串巷拜年,居住在宣陽坊的貴人門前也是車水馬龍,學子小吏們手執飛帖在門前恭候,想給自己爭一個錦繡前程,與這些熙熙攘攘相比,崔珣府邸格外冷清,就連門神和春聯也沒有張貼。
有兩個寒族舉子經過崔珣府邸,見到冷清情況,也不由多看了幾眼,一個舉子嘟囔道:“既然這家在宣陽坊,怎么一個客人也沒有?”
另一個舉子曖昧笑道:“你有所不知,這是那位蓮花郎府邸。”
“蓮花郎?崔珣?”
“除了他還有誰?清流不屑于和他結交,至于那些小人倒是想和他結交,他又瞧不上,誰來就將誰轟出去,久而久之,可不就是門可羅雀嗎?其實崔公府邸離他也不遠,但他早已被崔氏族譜除名,故而也沒有親戚可以走動,這元日的大喜日子,長安城內孤單成這般的,大概就他一人了。”
“自作自受。”
那兩舉子鄙夷了會,也嫌惡的離開崔珣府邸,在他們前方,站著一個穿著窄袖襦裙的清麗少女正撐著傘,站在他們面前,但兩人似乎沒有看見一般,而是略過少女,徑直走遠了去,少女轉過身,怔怔看著他們背影,然后輕聲嘆了口氣,身影竟然直接穿過緊閉的大門,走進府中。
崔珣正穿好深緋色常服,系上蹀躞帶,幞頭還未及帶上,銅鏡內,他墨發玉冠,衣絳如霞,一雙桃花眼瀲滟漪瀾,不過他臉色太過蒼白,眼神又太過凜如霜雪,倒是將那桃花眼的旖旎綺麗沖淡了幾分。
崔珣系好蹀躞帶,不經意間抬頭,卻看到銅鏡顯現一個女子身影。
他不由回頭,只見面前站著一個少女,少女上身穿著綠色半臂短襦,下身穿著紅白間色裙,梳著雙鬟望仙髻,頭上插著金絲花簪,額上點著滴珠狀花子,肩上披著薄紗披帛,少女相貌更是明眸皓齒,蘭姿蕙質,明明是難得一見的傾國美人,崔珣卻皺起眉來。
他皺眉,只因覺的奇怪。
這少女雖然打扮華貴,但處處透露著詭異,她梳的是雙鬟望仙髻,穿的是紅白間色裙,戴的是金絲花簪,點的是滴珠狀花子,但是時下貴女流行的發髻是交心髻,穿的是圓領上衣和一色長裙,戴的是步搖,額上點的是滿額花鈿,這少女的打扮,倒像是三十年前的太昌時代風格。
崔珣攢眉冷聲道:“你是何人?為何闖入我的府邸?”
那少女面對他的語帶不善質詢,卻并不生氣,也沒有被嚇到,而是面帶喜色:“你能看到我?”
崔珣不悅,他雖身體不好,但還沒有瞎,這么大一個活人在他面前,他如何能看不到?
他甚至覺的這美麗少女是不是腦子不太好,穿著過時的服飾不說,還問這么可笑的問題?他道:“我自然能看到你。”
少女菀然一笑:“那太好了。”
她落落大方,眉宇間自有一種高貴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