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意將腳步放得很輕。
梁稚取出鑰匙打開了門。
樓問津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煙,“你先進去吧,我下樓去抽一支煙。”
“哦。”
梁稚拔出鑰匙,走進門里,伸手去摸墻上開關。
她聽見身后樓問津似乎又走了進來,正要回頭去確認,按在開關上的手指被一把握住。
她心臟驟懸,一動不動,便聽門在身后“嗙”地一聲關上,樓問津抓著她的手,把她身體轉了過來,抵向玄關柜,下一刻,便掌住她的后腦勺,在黑暗里低頭急促地吻下來。
梁稚身體稍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改變主意。但第一反應已不是推拒。樓問津出門前剛剛洗漱過,口腔是一股薄荷調的氣息,她像是半被迫半自愿地張開嘴,任由他舌尖侵入掠奪。
只是須臾,便覺缺氧,呼吸短促,心臟劇烈緊縮。
片刻,樓問津退開,低頭,靠在她肩膀上深深呼吸,隨即略一彎腰,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她克制自己沒有驚叫,為防摔下去,本能伸臂摟住了他的后頸,面頰挨住了他頸側皮膚,一片滾燙,也不知是他還是她。
樓問津走進客廳,在沙發(fā)旁頓步,彎腰將她放下。
他一條腿膝蓋抵在沙發(fā)邊緣,手臂撐在靠背上,低頭與她對視。
黑暗里無人說話,只有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片刻,樓問津倏然低頭,將一個吻直接烙在她頸側。她偏過腦袋,兩手在身側攥緊了,低聲說:“……我明天還要上班。”
“……嗯。”
一切是那晚書房里,在和平狀態(tài)下的重現(xiàn),只是這一回樓問津格外的慢條斯理,仿佛有意試出那個叫她崩潰的臨界點。
吊帶裙細細的肩帶褪到了肩頭以下,樓問津埋頭于她的胸前。她拿手臂擋住了面頰,為了克制自己不要發(fā)聲,因而緊緊咬住了嘴唇。
樓問津察覺到她咬得越發(fā)用力,抬起頭來,拉開了她的手臂,把自己嘴唇挨上去,啞聲說:“阿九,別把自己弄傷。”
梁稚一個字也說不來,手臂還想抬起,卻被樓問津阻止了,他將她的手高舉過頭頂壓在沙發(fā)扶手上,把手指掰開來,緊緊扣住,與此同時,另只手動作分毫不停。
梁稚只覺得所有退路都已被他堵死,因此只能狼狽、倉皇地潰敗。她癱作爛泥,急促呼吸,似軟體海星被拋置于干涸沙灘,不斷瑟縮。
樓問津俯下身去,手臂伸到她背后,將她緊緊摟入懷里,意圖分攤她此刻克制不住的渾身痙攣。
梁稚面頰上全是薄汗,微卷的頭發(fā)黏在了額頭上、后頸上。她縮在樓問津的懷抱里,久久不能動彈。
實則,從第一次接吻,梁稚便能分明地感知樓問津的生理反應,可無論上次,還是這次,他似乎絲毫沒有要她幫忙紓解的意圖,尤其這一次,仿佛單純的只想讓她愉快。
她說不上這直覺是否準確,好像樓問津對她有一種虔誠供奉的姿態(tài)。
而這也是她迷惑不解的地方,因為最初他羞辱她“自視過高”,又時常以“樓太太”等類似言語宣告主權,更有勉強她試婚紗,卻又將她置之不理的惡行,更不用提碼頭那一晚,將她的哀求置若罔聞,又在香港跟蹤她的行程,看她狼狽出丑……
種種行徑,都說明他就是伺機報復,想讓她難堪。
可當她如今全面地落于下風,他卻反而格外地顯出一種卑微與虔誠。
她好像越來越弄不懂他這個人。
思考讓人困頓,梁稚眼皮沉重,將要闔上時,樓問津輕輕地將她晃了晃,“阿九,去洗一洗再睡。”
“……不要,好累。”
樓問津坐直身體,將她摟了起來,似有要抱她過去的意思。她立即伸手一推,強打精神起身。
樓問津適時地拉開了落地燈的燈繩,驟然的明亮讓梁稚一下又把眼睛閉上了。
燈光里瞧去,梁稚自面頰到鎖骨下方的大片皮膚,都泛著薄紅。樓問津只看了一眼,便轉過了目光。
梁稚赤腳站起身,飛快走往臥室,抄起床尾出門前換下的睡裙,朝浴室走去。
清理自己的過程,叫梁稚有淡淡的難堪,不知道為什么就讓她想到以前偶爾給蘭姨做幫廚,清洗海產品,在清水里淘洗好多次,仍覺得黏糊糊的。這穢褻的聯(lián)想,讓梁稚自覺嫌棄地“呃”了一聲。
樓問津在沙發(fā)上坐了片刻,起身,推開玻璃門,走到了戶外的曬臺上。
從東邊海岸吹來的夜風,稍稍吹散了熱氣,樓問津靠在欄桿上,低頭點了一支煙,抽過兩口之后,便將煙夾在指間,不再動彈。
梁稚高中畢業(yè)旅行,和幾位同學去了仙本那。
梁廷昭不放心,派了他去暗中保護。那日梁稚正在做潛水準備,遭一位教練言語騷擾。梁小姐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抄起自己的氧氣設備就朝人腦袋上砸去,把人砸得頭破血流,還驚動了附近馬打。
他不得不從“暗中”走到明處,代為調解。最后,賠了那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