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問津盯著梁稚,摟著她的手臂收緊兩分,語氣卻溫和下去:“我做什么了,你怕成這樣?”
梁稚只是緊緊咬住嘴唇,一聲不吭。
片刻,梁稚感覺到摟在她腰上的手松開了。
樓問津嘆了聲氣,捉著她的手臂,讓她站了起來。緊跟著他自己站起身,將她輕輕一推,讓她在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我叫人給你送一壺熱茶。”說罷,樓問津走出了房間。
第7章
〇七
婚期臨近,梁宅所有人都比平日更加繁忙,蘭姨指揮幾個女傭工包喜糖,古叔將各方送來的禮物清點入庫。
反倒梁稚,無所事事地像個局外人。
午后她去游泳,回來免不了遭蘭姨絮叨,說她也不曉得將防曬霜搽上,一下午曬得皮膚黑了好幾度,馬上要做新娘子的人了,還這樣任性。
梁稚曉得他們的用意,是想哪怕梁廷昭不在,他們幾個看她長大的長輩,也能將婚事操辦得風風光光,不叫人看笑話。
可梁家早成了一樁笑話,婚禮辦得越隆重,越顯得滑稽。
婚禮前夕,仍不見樓問津人影。
寶星午后倒是過來了一趟,跟大家同步明日婚禮安排:幾點起來化妝,幾點接親,幾點敬茶……
梁稚打斷寶星:“給誰敬茶?樓問津是孤兒,我爸又還被關著。”
寶星看一眼梁稚,語氣添了些小心翼翼,“自然是給梁小姐你大伯……”
“他也配。”
寶星不說話了。
梁稚看他,“是樓問津的意思?”
“這個……我也不知道,是婚慶顧問擬定的。”
“沒他的授意,誰敢定這流程。”梁稚臉色很難看,“你告訴樓問津,我爸被他關了起來,不代表其他人就能沐猴而冠。能允許梁家其他親戚在婚宴上坐上兩桌,已經是給他們面子了。”
寶星忙說:“我知道了,我這就轉告樓總。”
他翻一翻手里的單子,“那,那我繼續對流程?”他機警得很,看后續環節里有不妥的,當場自己先斬后奏地砍去了。
所幸梁稚再無異議。
寶星覷一覷梁稚的神情,見似乎緩和了些,自己也松了口氣,笑說:“具體時間不用記,到時候自然有人監管流程,不會出錯。”
“寶星。”
寶星忙問:“怎么了,梁小姐?”
“你知不知道,古代的時候,皇帝不露面,都是貼身太監代為上傳下達。”
寶星嘿嘿一笑:“今天又讓我賺著五美金了。”
梁稚挑挑眉,“我要有你這樣的心態就好了。”
“梁小姐你是天之驕女,從小沒吃過苦的,所以不知道,口頭上被人排揎兩句,那真是不算什么。以前我餓肚子的時候,蹲在人家飯店后門要剩飯吃,受過不知道多少白眼和辱罵。”
“我這么罵你,你還覺得不算什么?”
“因為梁小姐你罵歸罵,辦事的時候一點也沒為難我,這就行了。反倒那種嘴上說得好聽,實際處處背地里使絆子的,我不愛打交道。”
“在你這兒,我還成好人了。”梁稚若有所思,“……所以他就不是你這樣的想法,才恨我恨得要命。”
后半句寶星沒聽清,“梁小姐你說什么?”
梁稚搖搖頭。
寶星事情已經匯報完了,順手從文件夾里,抄出一本雜志遞給梁稚,“這個梁小姐你拿去打發時間吧。”
那是本地最為權威的賽馬雜志,封面上一匹黑馬雙目炯炯,威風凜凜,正是凱瑟琳。
梁稚眼睛一亮,“謝謝你,你有心了。”
寶星搖頭笑說:“可不是我有心,樓總叫我帶過來的。”
梁稚一下收斂了笑意。
寶星離開之后,梁稚將雜志翻開,八個版面的專題,全部給了退役的凱瑟琳,排面十足。
在關于凱瑟琳退役前最后一戰的報道里,梁稚看到這樣幾行:筆者知悉,比賽前十分鐘,有兩位不知名的凱瑟琳的忠實馬友,以1比40的賠率,逆勢投注二十萬美金為其捧場,足見這昔日馬場王者的魅力。
梁稚手托腮,陷入沉思。
那時寶星說的話,她實則聽見了——我們樓總千金買一笑,虧了就是賺了。
樓總哪里是千金買笑,分明是為了自己面子:未婚妻只拿一千美金投注,未免寒磣得像個笑話。
如此數著熬著,總算到了婚禮的當天。
梁稚清晨五點便被蘭姨叫醒,夢游似的一番洗漱過后,被按在了餐桌前。
窗外還是灰蒙蒙的,而梁宅已熱鬧起來,各屋亮燈,燈火通明。
一只紅釉描金的碗遞到手邊,蘭姨說是紅湯米圓,吃了討個好彩頭。
“吃不下,幫我沖杯咖啡吧,眼睛腫得要命。”
蘭姨叫她多少吃一點,“讓你早些睡,你一定是偷偷熬夜了。”
梁稚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