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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結束就是月考,講完試卷,時間緊鑼密鼓地過去一陣,就來到六月,高考即將開始。
叁中是考點,高考后就是中考,學生要清理桌洞書本,貼蓋掉教室里所有文字,然后放九天的假。
詹知選擇將所有東西往儲物柜塞,實在塞不下的就抱去宿舍,成妍歡天喜地地將自己書一起抱去她宿舍,畢竟如果背那么重一肩膀書回家,身體又能痛上兩叁天。
周一下午,全校都在做著放假前最后的收尾工作,詹知看著空蕩蕩的桌洞,拉上裝滿作業的書包鏈,招呼正鎖柜門的成妍:“走吧。”
她被熱情邀請到朋友家小住。
起因是詹知不想九天都待在被警戒線圍起來的高考考場里的宿舍,但又不想去段鈺濡那兒,即使他人還在美國。
成妍不知道這些,只當她為難是因為不想回舅媽家,當即提議:“那來我家住吧!”
“你家?”
“嗯嗯。”成妍狂點頭,“我爸媽可喜歡你啦,知道你成績好又漂亮,讓我多和你學習呢!來我家嘛,反正他們工作忙經常不著家嘿嘿。”
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詹知想了想:“那我請你吃火鍋,今晚,去不去?”
“好呀!謝謝詹老板請客!”
兩個女孩子打打鬧鬧出了教室門,詹知邊笑邊回頭和她說話,一下撞到別人身上,幾個人同時驚呼。
她揉著胳膊轉頭:“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扎著高馬尾的女生正皺眉按肩。
陳嘉檸。
她是班長,有義務留下來鎖門關窗,這時候還在這兒也情有可原。
“沒事。”
她矜持地抿了唇沒多言語,下巴輕揚,臉上總帶著股淡淡的傲氣,獨屬于漂亮又優秀女生的小驕傲。
詹知和她相處不來,點了頭就拉著成妍要走,陳嘉檸又猶豫開口:“誒,詹…同學你等一下,我想和你說句話。”
詹知疑惑:“什么話?”
陳嘉檸看了眼她和成妍拉在一團的手,瞥開眼:“我單獨和你說。”
成妍呆了兩秒,突然警惕抱緊詹知胳膊,像守護伙伴的炸毛小獅子:“你要干嘛?我倆是好朋友,四舍五入就是一體的,有什么話是她能聽我不能聽的?”
好幼稚好像小學生。
陳嘉檸有點無語,臉上的嫌棄之色快溢出來,在她的認知里,一個成熟且理智的高中生是不該做出這樣的舉動的。
淡淡的尷尬漂浮在空氣中,詹知控制了下表情,拍成妍的手:“沒事,估計是有什么關于我的事吧,你先下樓,我等會兒就來。”
主人公都這么說了。
成妍悻悻松手,老母雞望崽一樣一步叁回頭,依依不舍走了。
教室后門就剩她們兩個人了。
“你想說什么?”
陳嘉檸家里也挺有錢,在學校獨來獨往慣了,沒什么特別好的朋友,和自己更是沒任何交集,詹知想不到她要說的話。
李子樹下,斑斕光影晃蕩,漂亮的女生直視她,還是那副清麗驕矜的神情:“其實你很優秀。”
“……?”
專門為了夸她一句?
“呃…謝謝?”
這句道謝一出,陳嘉檸表情多了幾分古怪:“我不是在夸你。”
……好吧。
“我是想說。”女生正色,“你很優秀,完全靠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不用找一些旁門左道,對大家都不好。”
詹知的臉刷地白掉。
被光片烘暖的手背迅疾涼下去,恐怖的可能性在腦子里騰升:“你…”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可惜,陳嘉檸并沒有想繼續深入交流的意思,“也只會說這些,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走吧。”
她說完就繞過詹知進了教室,有條不紊地開始檢查門窗器材。
要再進去嗎?問清楚?
矗立良久,詹知緩慢抬起低垂的頸骨,聽見它在身體里咔吧響動,兩條腿僵麻,后背一片冷汗。
還是算了。
她似乎真的只是在好心提醒她,如果再上去把一切都撕破,只會更難看。
走吧。
打定主意,忽視身后不時的響聲,詹知扭頭往樓梯的方向去,步伐沉重拖拉,像墻壁折角長長的暈影。
成妍還在一樓等她,焦急迎上來,繞著問了一圈“怎么樣”、“沒事吧”,得到安心的回答后才松了一口氣。
詹知觀察對面人的神情。
擔心和關懷都是真的。
但如果她也知道了那些事兒呢?對于十幾歲的高中生來說,好像有點過于虛幻、遙遠,和骯臟。
是呀,骯臟。
熾目陽光下,成妍被團團籠住,詹知站在墻柱陰影里,感覺有鍘刀從頭頂砍下,劈開她們腳尖中央的磚石地,殘忍分割。
混亂和無序的沼霧沖上來,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