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鄭越起得很早,司月的睡眠比較淺,所以也被他起床的聲音吵得跟著醒來,睡眼惺忪地直起身,見鄭越已經更衣準備上朝,不情不愿地也跟著翻身下床。
司月自覺地接過宮女手中的衣物,按照指導伺候著鄭越起床。由于她是新任秀女中的頭一位,倒是沒人敢怠慢她,盡心盡力地指導她如何伺候皇帝。
鄭越去上朝之后,她便帶著侍女出了乾清宮,一路步行朝著鐘粹宮走回去。
早晨起得太早,過道上還沒有什么人,只有些掃灑婆子在清理道路。
慢悠悠地走了得有一刻鐘,對于司月這個死宅來說已經精疲力盡了,才遠遠地看到了鐘粹宮的門口。
走進一瞧,只見一綠衣女子站在自家宮殿大門口,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見她們走過來,便展眉笑了笑,上前問道:“打擾了,請問是這宮里的小主嗎?”
司月見她衣著不俗,便也客氣地回到:“見過姐姐,我正是住鐘粹宮右偏殿的選侍司月。”
“姐姐不敢當,你叫我素蓉便好。”鄭素蓉笑了笑,道出自己來的目的,“我正愁會不會打擾了你們,我想借點皂莢。實在叨擾,只是內務府離我的住處實在太遠了,侍女迷糊,又已經將衣服浸上了。”
司月注意到她手上的木桶,里面堆著不少衣物。心中不由得疑惑。
她身上的料子是上好的姑蘇絲綢,頭上只簡單地插了一枚玉簪,款式是素雅的梅花,可那玉質水頭兒卻是極好的。
這樣的條件,卻要自己洗衣服,甚至皂莢還得親自到隔壁來借?
雖然疑惑,司月卻還是喊侍女進去取了皂莢給她。
侍女是她從家里帶過來的,叫南兒,比她還小兩歲,還是個黃毛丫頭。但老實肯干,從小跟著司月長起來的,性子也和她很契合。
“多謝了。”鄭素蓉接過皂莢,竟是從兜里掏出幾顆銀稞子來要塞給司月。
司月連忙推拒:“不過一碗皂莢,你拿去就好,我初入宮闈,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下次有需要幫忙的,還望素蓉姐姐不吝賜教。”
鄭素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被司月抓著手收回了銀錢,只好道:“我就住在西邊的翠云館,你要是不嫌棄,大可以來找我。”
與素蓉道了別,司月便回到寢殿,疲憊了一晚上,倒頭便躺在了床上,直睡了近一個時辰,到了給皇后請安的時辰才起來。
本來她該下了龍床就去坤寧宮里立規矩的……但幸而皇后體恤,推說照顧二皇子辛苦,她也疲乏,免了司月的早起,早早讓人等在乾清宮外,只讓她回去休息片刻,待請安時一并進行了。
繼后人很寬和,不拿捏妃嬪,每三日到坤寧宮一聚,也無需早起,巳時到殿內候著即可。
司月皮膚薄,禁不起鉛粉折騰,平日里也不愛上妝,于是簡單地換了一身得體又不扎眼的淺藍色衣服,與江貴人一同聊著天,去往皇后宮中。
鐘粹宮雖然離乾清宮遠,但到坤寧宮卻是距離短了很多。不一會兒,便遙遙看到了坤寧宮的門口,姹紫嫣紅開遍,相繼進入宮內,也不乏有人放慢腳步,在墻外多說兩句悄悄話。
司月只見一個湛藍色窄袖,石榴紅旋裙的年輕女子,身子裊娜,從她的反方向一路氣勢洶洶,前呼后擁地涌過來。
她視力估計是蠻好的,自一見到司月的身影,本就跋扈的人,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腳下生風,臨近了門口也沒停下,直直朝司月逼近。
離近了仔細一瞧,原來是大關系戶,陛下的嫡親表妹竇芳儀。
竇錦兒一路虎虎生風速度極快,搶在司月前面到達了門口,又上前幾步,抱臂擋住司月的去路,挑釁般地揚了揚下巴,紅唇微挑,“你就是司選侍?不過如此。”她上下打量了司月兩眼,雖衣著普通,面容素凈,不十分奪目,卻無處可指摘。由此更惱怒了。
“寡淡乏味。不就是先被陛下召幸而已?長路漫漫,往后怎樣,可不是這一時半刻的榮寵,就能說明什么。”
“竇妹妹說得是啊,妹妹姿容無雙,想是我們女子,見了都要臉紅半晌呢。若是陛下,不知得喜愛成什么樣。”江貴人笑著打趣,身子微微往司月面前擋了擋。
竇錦兒沒什么心機,只是盲目自信又酸的不行,想要出了這一口氣。見司月的朋友都捧她,雖然也知道不是真心贊賞,但讓他們低頭奉承她,也覺得找回了點面子。
“司選侍雖一鳴驚人,可不要沾沾自喜,我表哥最討厭輕浮膚淺的女人了。”
“姐姐教訓得是。嬪妾一定恪守本分,絕不敢自命不凡。”司月一臉小綿羊的溫吞樣,淺笑著回應,一副任人欺辱的樣子。
“算你識相,”竇錦兒滿意地冷哼一聲,倨傲地整理儀態,一甩頭進了宮門口,紅色的裙擺綻出花來,留給司月一個充滿王霸之氣的背影。
司月與江貴人對視一眼,小聲交談。
“她穿花盆底還挺穩的……”
“我穿運動鞋都沒她走得快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