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未多慮,用刀尖敲著棺槨蓋的縫隙,一陣兵器碰撞后,揮掌運氣利落地劈開了棺蓋。鈴音躁動后,一道刺眼的白光打在了孔翔宇的身上。
往棺槨中看去,里頭躺著一個二十幾歲的清俊男子。一身白衣繁復,衣襟跟袖口處皆繡著墨綠色的暗紋。勁瘦的腰身上束著淡藍色的腰帶,一根墨綠的編織錦緞繩在腰間捆縛了兩圈,而后垂落處掛著一塊帶著墨綠劍穗的腰佩,腰佩則是一塊質地上好的白玉平安扣。
墨發亮澤柔順,毫無章法地散亂著。皮膚白皙,眉眼俊朗深邃,眼眸清亮,唇紅齒白,俊朗非凡。
要說這檀香木里藏著塊謫仙美玉,倒還真是貼切。
孔翔宇等適應了刺眼白光,才將那遮眼的手從眼眸上放下。天光大亮,白云隨風而動,青山綠水眉目清明。
開棺后,忽而向他伸來一只五指修長,骨接分明的手。同樣的皮膚白皙卻比他看起來更為健康強勁,手背上經脈微顯,精煉利落。手腕處扣著一副黑色的皮質護腕,將這只手襯托出幾分殺伐果敢之氣。
河水叮咚敲響棺槨魂鈴。
孔翔宇握住那只手,帶著幾分溫熱的人氣,手掌間有粗糙的老繭,因是常年練武留下的。
那手的主人微微使力,將他從棺槨中拉坐起來。散亂地長發隨之晃動,貼在了臉頰兩側,蓬松柔軟。
長睫微抬,眼眸顫動,他緊握著那只帶有脈搏跳動的手向上看去。胸腔起伏不定的愣怔片刻,驚嘆道:“魏澤!”
而且是活著的魏澤!
他定睛看去,此時的魏澤確實帶著活人的氣息。一身黑衣勁身,皮甲護體,左側梳著兩根花辮束成馬尾,一頂銀質發冠將滿頭青絲堪堪扣緊。
腰間別著一把重兵長刀,以及三把短刃匕首。
活著的魏澤!英氣勃發的魏澤!年僅十九就當上將軍地魏澤!
孔翔宇震驚地看著他,而魏澤卻微微挑眉,滿臉茫然地問道:“你認識我?”
孔翔宇胸口狂跳,從棺槨中慌忙站起身。然而棺槨漂浮在河流水面,這一站,重心不穩,直直地倒向了魏澤的方向。
該死!他差點忘了自己現在還在棺槨里!
魏澤反手握緊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牽制著他的肩膀,總算是沒讓孔翔宇撲進他懷里。
然而棺槨還在水面上,人始終是站不穩的,見孔翔宇一身裝扮像極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公子。魏澤便長臂一攬,干脆將人扛在了肩頭,踏步向河岸上走去。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孔翔宇震的一嗆,卻不敢多吱聲。
魏澤上了岸將他放下,一陣天旋地轉后總算是站穩了。他此時才算是看全,運送棺槨的河流是一條自全群山而下的淺溪,溪流太長早已看不到源頭,水位不深只到膝蓋,嚴格說起來并不算河道。水質清澈見底,能看到底下有不少半露皮子的山流水。
而他跟魏澤兩人正身處一片無人的群山峻嶺之間。溪水旁的山路窄小泥濘,一看就是沒什么人會走的小路。
道路旁縛著一匹黑色的戰馬,馬身通體烏黑,毛發光亮,倒是跟黑霧挺像。只是這戰馬的鼻子處有一塊白色的絨毛,好像一個蘿卜的形狀。
他擰眉看了一陣,抬手沖那戰馬的頭輕撫了幾下。
魏澤將他的棺槨也拖到了岸上,棺蓋上的銅鈴叮當作響。他看著孔翔宇的模樣,忽然嗤笑一聲,道:“真是奇了,蘿卜居然肯讓你摸它。”
孔翔宇忙轉頭看他,問道:“你叫它什么?”
魏澤拍了拍戰馬地背,道:“蘿卜,怎么,這名字很奇怪嗎?”
“……”
“不……挺好的……”孔翔宇暗自扶額,魏澤這人取名字怎么這么隨便,這么英勇的戰馬居然叫蘿卜!
難道上了戰場,大敵當前還要高喊一句,“沖啊,蘿卜!”豈不是將威嚴都掃走了大半?
魏澤看著孔翔宇的模樣,再看看那副順水而下的棺槨,終是忍不住地問道:“你怎么會被鎖在棺槨里?還有……看你這身打扮也不像是我們寧康的?!?
孔翔宇摸著蘿卜的手頓時一僵,寧康!果然,魏澤生前是寧康人!也難怪他的后輩都在寧康。
只是,他怎么又到寧康來了?還是魏澤活著的寧康,那豈不就是……五百年前!?。??
魏澤見他滿臉的焦灼驚嘆,好似一副有苦難言的臉色,便擺手道:“若是不能說也不用勉強,只是不知該怎么稱呼你?”
孔翔宇擰緊了眉頭,腦中千萬思緒匯聚一處。他看著魏澤的深邃雙眸,而后幽幽道:“柏霄?!?
作者有話說:開新篇章啦!之后澤宇的互動會很多噠!絕不吝嗇!超感謝送海星的小可愛??!?(???)?
第71章
這個名字宛如千金。
就如他成為趙恒,成為鹿鳴山一樣,在五百年前的寧康,魏澤活著的時代,他竟是成了柏霄。
一個原本活在傳言中的天神,萬祈國百姓敬仰著的天神,卻成了如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