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被他這聲吼,嚇得往后縮了縮。
孔翔宇吼完就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抓著他娘地手臂哽咽道:“對不起,娘對不起,是兒子不好。”他拉過白蓉的手往自己臉上打:“你打我吧娘,你打我吧……”
白蓉哆嗦一陣,冰涼的手撫上他的面頰,好一陣才顫聲道:“把小水埋了吧。”
孔翔宇把鹿橋水的墓埋在了墓園地邊上,那里還立著一座空墳,是他們的父親。他從懷里摸出一把麥芽糖放在小水棺木的上頭,而后才將土坯掩蓋。
喃喃道:“來世去個好人家,別在受苦了。”
孔翔宇數(shù)了數(shù)剩下的銀子,他打算去鎮(zhèn)上找個訟師,他要報官!鹿橋水是被王順之等人強行灌下毒菇才死的,還有馮池,他必須替他們翻案。
他若在不主動做一些措施,他跟他娘往后的日子,怕是會越來越煎熬。
可是請訟師的價格實在太貴,他身上的那點銀子根本不夠。幾番打聽下才得知鎮(zhèn)上有個姓慕的秀才,說是文采不錯只可惜考了幾次都沒考上,家中貧苦,偶爾也接一些訟師的活,價格便宜。
孔翔宇一聽是姓慕的便想到了百年后的慕家,但一聽那一帶有好幾個姓慕的書生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慕訟師家中未有妻兒,雙親早亡,只剩他一人。平日里除了讀書寫字,偶爾還賣賣字畫,收入貧苦。有時候吃飯都成問題,這點倒是跟他現(xiàn)在挺像。
孔翔宇找到慕訟師時滿身是傷,衣服也破破爛爛得帶著泥濘血漬,乍一眼還真以為是個乞丐。
不過慕訟師向來講究禮數(shù),同他說話時倒也溫順有禮,并沒有出言不遜。
孔翔宇把那袋僅剩的銀子交給慕訟師,又將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全數(shù)說了一遍。
慕訟師氣結(jié)的一拳砸在桌上,憤慨道:“還有沒有王法了!真當天大地大沒人當官了嗎!”
說罷便拿過紙筆書寫起了狀紙,他道:“你放心,這事我一定幫你辦妥了,你的錢我不會白收,三日后我們便上公堂,我一定替你翻案。”
孔翔宇拱手一拜:“多謝。”
除此之外,村里還出了件怪事,王兵頭死了。
就在孔翔宇趕走王兵頭的第二天,說是淹死的,死在那條水位只到腳踝的小溪里。
尸體被撈上來時脖子后邊有五道發(fā)黑的掐痕,顯然是起他殺案。王兵頭那蠻橫的妻子還專門請了驗尸官,驗尸官驗完后只說犯案兇手是個戴手套的,除此之外并未留下任何線索。
這倒也罷了,可怪就怪在,那王兵頭的妻子一聽是戴手套的便撤了報官的念頭,竟只是心有不甘的辦了場喪事就不了了之了,奇也怪哉。
三日后慕訟師如約將狀紙遞上了公堂,孔翔宇擔(dān)心其中需要打點,只好厚顏無恥地又去墓里拿錢。這一次,他拿了兩錠金元寶,但他也與那墓主人說了,如非萬不得已絕對不用。
公堂上慕訟師站在孔翔宇的左側(cè),右側(cè)跪著王順之、劉乾坤以及李蛋三位少年。堂上兩邊站著八個衙役,手里拄著水火棍不怒而威。
堂外圍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他們村里的村民。站在最前排的是王順之那脾氣暴躁蠻不講理的母親,這女人剛剛沒了丈夫現(xiàn)下兒子又被叫上了公堂,此刻正哭嚎著在堂外叫罵。
多為罵孔翔宇是個掃把星,瘟神之類的。
孔翔宇挺直著脊梁骨,他雖什么也看不清,眼神卻一直堅定地望著公堂之上的父母官。
說來可笑,這是他第二次上公堂,上一回他是被告,如今竟是成了原告。
啪——
驚堂木在桌上用力一甩,堂外哭嚎叫罵的聲音總算安靜了不少。
官老爺看了眼放在面前的幾顆用巾帕裹著的毒蘑菇,沖底下跪著的三個少年問道:“原告說你們將這毒蘑菇強行喂給六歲的孩童致其而死,可有此事?”
三個少年哆哆嗦嗦卻沒敢開口,王順之蒼白著一張臉轉(zhuǎn)頭看向門外的母親。還未得到回應(yīng),便被一道驚堂木嚇得縮回了身。
“本官問你們話,東張西望做什么。”
官老爺皺著眉頭,手指敲擊著桌面,嘆息道:“本官辦案這么些年,還第一次碰到你們這個年紀的犯人。你們可要想清楚了,殺人犯法,這可是斬首的大罪。”
一聽到要斬首,劉乾坤便嚇得哭出了聲,正要開口說話卻被堂外的一聲咳嗽給嚇得憋了回去。
那咳嗽的正是劉乾坤的父親。
官老爺眉目犀利地看向劉神棍:“堂外何人?”
劉神棍趕忙拱手一拜,干笑著從堂外進來。一撩衣袍,說道:“小的乃是劉乾坤的父親,此事關(guān)系重大關(guān)乎人命,這三個孩子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哪兒懂這么多。如若不然讓小地說上幾句,總不能被白冤枉了不是。”
孔翔宇指節(jié)骨捏得咯咯響,這劉神棍開口絕對沒什么好事,惱火之下肩上被慕訟師按住。
“別慌,我們證據(jù)足夠。”
孔翔宇點點頭,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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