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給他上藥有人給他擦身,微微睜開眼,還能模糊地看到一個白衣老者在給他把脈。
老者眉頭緊鎖,一副他要命不久矣的模樣。
往上看,是一片發黃的白布頂,中間拄著一根結實的木棍。往左看,依舊是發黃的白布,不過白布底部密封做得不太好,那外頭的風呼呼的往他身上招呼。
他好像是在一個營帳里。在把頭轉回右邊,發現剛才那個老者,已經改為極其認真地看著他的臉了。這回他看清了,這是老大夫在給他看病呢。
他呻吟一聲,聲音嘶啞得不像是個年輕人,問道:“這是哪兒?”
他記得自己掉進了金寶河,然后是魏澤焦急的臉,再然后一睜眼就是現在了。
大夫手里拿著塊白紗布,上面不知道沾了什么,聞起來有一股藥味。那紗布貼著他的眼睛輕輕按壓,冷不丁的疼出一身汗。
這觸感,怕是他的臉上受重傷了!
大夫一臉嚴肅地說道:“將軍不要說話,否則臉上的傷會重新崩開。”
孔翔宇趕緊聽話閉嘴,好一會兒才又驚訝地睜開眼,急道:“你剛才叫我什么?嘶……”
果然說話太急扯到了傷口,他臉上火辣辣地疼。
大夫聽后臉色越發凝重了,卻沒有答他。一直等到把他的頭包成了一個粽子,才嘆著氣的去收拾藥箱。
一陣搗鼓后,大夫背起藥箱,搖著頭出去了。
營帳被撩開又重新放下,外頭似乎站著好幾個穿鎧甲的兵爺。見大夫出來了,一哄而上地急著問道:“將軍怎么樣了?他……”
大夫嘆了口氣說道:“身上的傷倒也罷了,只是那臉……即便是好了,怕也不能再見人了。”
一名士兵突然悲痛道:“將軍都是為了救我,要不然也不會……”
另一名士兵安慰道:“算了,火山噴發這種事誰也算不到。我姥爺出生的時候那就是座冰山,也不知道睡了多少個年頭,誰能想到會……”
孔翔宇躺在床上,聽著外頭的說話聲,心里慌得不行。先不考慮他現在在哪兒,外頭的人是誰,就憑大夫一句他臉毀了就能讓心涼了個透。
勉強抬起手掌,幾乎大半都被紗布給包裹了,只露出了五根手指在外面。紗布上浸染了不少鮮血,手指關節處還有好幾處傷疤。
不是刀傷也不是擦傷,像極了把爛肉刮掉后露出的紅黃肉坑。他這是怎么了,不過淹個水還能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
思緒慢慢地恢復,他記得閉眼之前,除了魏澤之外還看到了滿眼的紅光。胸口的玉扇燙的滲人,之后那股燙熱感包裹了全身,難道是玉扇散發的紅光把他給燙廢了?
他勉強把手探向自己放玉扇的胸口,那里空空如也,摸到了一手紗布。上面有點濕潤,應該是浸出來的血漬。
忽然營帳外一陣躁動,只聽一個女子哭著嚷著要進來。
兵爺急著勸道:“慕姑娘還是不要進去的好,里頭血腥氣太重,何況將軍重傷需要休息。”
孔翔宇忍不住撇過頭看向營帳口,縫隙太小只能看到一點兒紅色的身影。心道怎么又來了個慕姑娘。
慕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嘴里直嚷嚷著:“你們就讓我進去吧,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見士兵依舊攔著她不讓她進去,便急著對孔翔宇所在的營帳喊道:“趙恒哥哥,雪兒來看你了!”
孔翔宇猛的一陣咳嗽,身上都跟著出了一層冷汗。
剛才那慕姑娘叫他什么?趙恒?
他叫趙恒??
他焦急得要起來,卻扯得身上一陣劇烈的疼痛,不得不重新跌回床上。
許是他的動靜太大,那阻攔慕姑娘的士兵們喊了聲將軍,便撩開營帳全擠了進來。
營帳里面攏共就屁大點地方,幾個五大三粗的兵爺還穿著鎧甲,帶著一股焦灼的氣味,愣是把里面擠得水泄不通。
孔翔宇有點兒被這陣仗給嚇到了,這些兵爺身上都沾著一層火山灰,一個個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人一多空氣不流通,孔翔宇頓時咳得更厲害了。
好在先前出去的大夫在外頭喊了一句:“快出來,你們這樣將軍的病情會加重的。”
好說歹說的一通勸,才把這些擔心他的兵爺給請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嬌小的紅衣女子在營帳里,看樣貌不過十六七的年紀,只是那長相竟與慕云環有幾分相似。
那紅衣小丫頭滿臉痛惜地站在營帳中,紅著眼眶向他慢慢靠近。最后泣不成聲的跪坐到他的床邊,雙手緊緊地握住他被紗布包裹著的手。
孔翔宇的腦子里亂成了一團漿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營帳外傳來了兵爺的聲音,道:“慕雪姑娘,大夫說了盡量別打擾,可別呆太久啊。”
“咳咳……”這回孔翔宇是真嗆著了,他差點沒咳得背過氣去。
剛那兵爺叫這小丫頭什么?暮雪?那那那……那不是百年前文昌縣慕家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