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嘆口氣,兩手空空地在大街上開始閑逛,那些個夜里擺攤的這會兒也差不多收攤走了。
忽然長街盡頭有些奇異,張燈結(jié)彩,人群聳動,竟比元宵佳節(jié)還要熱鬧。
還真是奇了,他不記得今天是什么值得慶祝的節(jié)日。
走近一看,更是奇妙。這街上走的,樓里坐的,一個個都戴著面具。面具畫得精巧,樣子也怪,不像是平時縣里賣的款式。
還有攤販賣的東西,也怪得很。
就說那喝酒的杯子,看似杯子,摸起來卻有種動物皮毛的觸感。還有賣小吃的,油鍋里炸得也不知道是什么,面粉一裹,奇形怪狀,像雞爪又像是個手。
這些小販手上都帶著手套,衣服也穿得嚴謹,從上到下,幾乎瞧不見外露的皮膚。
在整條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唯有他像個異類。
抬頭看了眼邊上的餐館,上頭赫然寫著永安街香肉館幾個大字。
永安街?他可不記得文昌縣什么時候多了一條名為永安的大街。
忽然一孩童迎面撞在了他身上。
孔翔宇趕忙將孩子扶起,小娃娃臉上帶著一張般若臉譜,人小面具也小,看著倒有幾分可愛。
他拍了拍小孩被摔臟的褲腿,蹲在地上與其平視,問道:“怎么這么不小心,你娘呢?”
那小孩歪著頭好像在看他,可那般若面具上也沒打眼孔,不知道是從哪兒看的。
誰想那小娃娃竟反問道:“哥哥的皮囊真好看,從哪兒買的?”
“什么?”孔翔宇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買皮囊?
小娃娃伸手指了指他的臉,興奮道:“我也想要這么好看的皮囊!”
說罷便伸著小手要來扯他的臉。
孔翔宇臉上被掐了一把,有些疼。但很快那孩子便松了手,突然從面具后面發(fā)出一串奇怪的笑聲。
他被這笑聲嚇得一激靈。
那孩子道:“居然是活人,永安街好些年都沒活人進來了。”
孔翔宇倒吸一口冷氣。他本就是蹲著的,著急忙慌后退,反倒沒站穩(wěn)摔坐在了地上。
孩子脫下手套,露出一只只剩白骨的小手。白骨緩緩地掀開那張般若面具,面具下竟是一張干尸臉。
這還哪里是個孩子,分明是一具被風(fēng)干的行尸走肉。
小鬼笑聲尖銳,刺得他耳朵生疼。那些原本自顧自戴著面具的行人,也都轉(zhuǎn)身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作者有話說:
第4章
孔翔宇心跳飛速,他平生唯一見過的鬼也只有魏澤一個,樣貌好看宛如謫仙。他還以為所有的鬼都是這般干凈,生前怎么樣,死后也該是怎么樣。
可眼前所見的這些,卻如同在地里埋了數(shù)十年甚至百年的枯骨一樣丑陋。
他瞪了兩下腿往后退,后背撞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如此近的距離甚至還能聞到一股難聞的尸臭味。
他不敢回頭看,甚至嚇得沒力氣撒腿就跑。
那小鬼舔了舔舌頭道:“好香……我餓了……”
隨后又有更多的面具鬼向他聚攏,他被圍得水泄不通。面具被一張張掀開,那些連看一眼都后怕的臉,前仆后繼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那小鬼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骨頭捏碎。
“別,別過來!”他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叮——
忽然從大批鬼影身后傳來一陣鈴音,清脆悅耳,聲音不大卻又貫徹長街。
叮——
鈴音斑駁,鬼影聳動。
那些把孔翔宇圍成一圈的鬼影,像是碰到了什么惡煞,竟一個個匆忙帶上面具倉皇而逃。
抓著他手臂的小鬼不甘心的松開手,憤恨道:“該死,居然是他來了。”
街道上百鬼四處逃竄,有些來不及走的便躲在街道兩側(cè)不敢露面。
究竟是什么東西,居然能讓這些惡鬼聞風(fēng)喪膽,僅僅只聽一個鈴音就被嚇成了這樣!
一陣白霧自街尾彌漫而來,恍惚間,那迷霧中似乎影影倬倬得站了兩排陰兵。鈴音伴隨著馬蹄聲從白霧中顯現(xiàn),后面拉著一輛馬車,華蓋金雕,氣勢磅礴。
馬車越來越近,一直行至到他身側(cè)才停下。
車內(nèi)坐著一位謫仙般的男子,眉目犀利,嘴角微翹。他伸手撩開轎簾,緩緩地走下馬車,眉眼低垂,長睫略帶一絲水汽。
他將身上的狐裘脫下,披在了孔翔宇身上。隨后手臂穿過孔翔宇的膝蓋彎,輕輕地將人抱起,動作輕柔小心,生怕把人給摔了。
紅唇輕啟,道:“翔宇,永安街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孔翔宇被狐裘包得嚴實,他已經(jīng)來不及感嘆自己一男子,居然被另一個男子像個娘們兒一樣被抱在懷里。
腦中百轉(zhuǎn)千回,干笑兩聲,說道:“這么巧啊,魏將軍,我們又見面了……”
上一次不歡而散,魏澤一副病若游絲的模樣,他還以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