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再次禮數周全的討要道:“不用太多,只需夠這些孩子們的三天口糧即可。賑災糧本就是用來賑災的,沒有非要到了鄲石安才能救濟的道理。”
見幾人沒有忙著應答,男子便從衣襟里摸出塊黑玉,說道:“我沒有錢,只有這塊傳家的玉佩。你們若實在不愿,就當是我跟你們買的,等我有了錢再把玉贖回來。”
黑玉磨損嚴重,尤其是原本帶字的那面,可以說除了是塊玉外其余的一概看不出來。損毀得這般嚴重,即便當了也沒什么人要。
賀亭衍并未接手,只是看了眼后說道:“按人數給他們糧食。”
江敬舟忙拉過賀亭衍,小聲道:“就這么給了?這些究竟是什么人還沒弄清楚呢。”
賀亭衍:“無妨,這些人與沙狼無關。”
此次賑災本就賀亭衍說了算,要怎么分發他自然無話可說。隨即便讓鏢師開箱,按照人數分發糧食。
男子見幾人不收玉佩便只好收回,拱手道:“多謝二位出手相助。”
不想這禮還未做全,便聽賀亭衍說道:“古有三桑,其上多金玉,三桑生之,其樹皆無枝。”
男子聽后忽然一愣,震驚得抬頭看向賀亭衍。
江敬舟:“什么意思?”
賀亭衍沒接話,男子站直后眉眼舒展道:“無枝,正是在下的名字。大人好眼力,僅憑一塊無字的玉佩也能得知在下姓名。”
第55章 故人相見
無枝說完,還是將手里的玉佩交給了賀亭衍,隨后抱起身側一個雙目失明的孩子,后退一步道:“玉佩暫且抵押,等我把這些孩子送到安全的城鎮再來找你們取回。”
離開前,他又回頭看了眼賀亭衍,“屆時,鄲石安再見,賀候世子。”
江敬舟直覺這人并像他看到的這樣,單就言談舉止和說話時的模樣也不像是個普通的落魄書生。
“這人當真不是沙狼派來的?”
雖然身后跟了不少孩子,可他還是會下意識地這樣認為。
賀亭衍:“不是。”
擇日天還未亮,江敬舟便醒了。他去了昨晚開箱給糧食的隊尾檢查貨品,確信是自己想太多了才安心的重回車內。
賀亭衍睡著時總是緊皺著眉頭,好似每日的夢中都有讓他害怕而無法逃脫的夢魘。
他幫忙把被褥蓋好,躺下后雙目無神地望著車頂。
柏穗城原該是他的家,但如今回來卻早已是物是人非。在這里,除了賀亭衍以外的所有人對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而從離開城鎮的那一刻起,猜忌、不信任,愈演愈烈,即便只是幾個明顯手無寸鐵無法還擊的孩子他都會質疑。不是因為謹慎,而是害怕。
“醒了?”
賀亭衍在被褥里牽過他的手,“怎么這么涼?出去過?”
“嗯,我去查看了貨品。”江敬舟側過身抱著他,悶聲道:“我想我娘跟阿姐了,也不知道她們如今過得好不好。”
賀亭衍搓著他的頭發,“她們過得很好,江瓷嫁給了錦州的一位商戶。雖比不上柏穗城中的富貴,卻也是生活無憂的好人家。我在錦州看到時,江瓷以為人母。”
江敬舟支起頭興奮道:“阿姐有孩子了?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是個女孩兒。”
“女孩兒好啊!”江敬舟枕著賀亭衍的胳膊,傻樂道:“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都已經當舅舅了。”
他側過身趴在賀亭衍身上,“那商戶對我阿姐好嗎?還有我娘,她一到天冷就犯咳嗽,現在可是好些了?”
賀亭衍去往錦州時只是遠遠地看了眼,其余的也沒有更多的接觸了。
他沉默一陣,道:“嗯,都很好。”
江敬舟低頭親了口賀亭衍,“謝謝。”
賀亭衍的雙手探上江敬舟的腰,隨后加深了這個吻。他翻身將人至于身下,親吻時在耳邊輕聲問道:“鏢師們都醒了嗎?”
江敬舟解著賀亭衍的皮扣腰封,氣息不穩道:“醒了幾個,都在隊尾。應該聽不見。”
他悶哼一聲,別過臉咬緊牙關。賀亭衍支起身雙手撐在他的兩側,時而狂風暴雨時而柔情似水。
情到濃時,他又再次出聲問道:“亭衍,你喜歡我嗎?”
賀亭衍俯下身將他抱緊,索取、欲望、喘息,他叫著他的名字,就是獨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鏢隊沿途五日,直到第六日傍晚才總算到達了濟北的鄲石安。
怪的是,城門緊閉還被拉起了木刺柵欄。
守城的士兵人數不多,城門口也不過只有兩人。士兵臉上戴著白色布巾,且都站在了柵欄之外的三米處。
賀亭衍見狀,皺眉道:“所有人用布巾將口鼻遮擋,沒我命令,不可隨意靠近鄲石安。”
朝廷只言鄲石安災情嚴重,卻從未對外說過此災情乃是疫癥,甚至在下令的圣旨上也未談及半分。
“敬舟!”一道清朗陌生的聲音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