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侯府的四夫人,江敬舟其實有些忌憚,畢竟子爵府的案發現場還留有一支這位夫人的發簪。
雖說很大可能是被嫁禍的,但畢竟有牽連,小心謹慎總歸沒錯。當初沙狼與他爹對戰,沒記錯的話確實也有女人的聲音。
四夫人招呼著讓小廝把貨箱搬進來,前前后后約莫有十來箱,且搬貨時分量不輕。
等搬完了,才笑著說道:“這是送往鄲石安的賑災銀,送成了賞賜自然少不了。”
“賑災銀?”
江敬舟奇了,按理這種朝廷重任怎么輪也輪不到他來辦。當初他爹接手護送賑災銀也是因為兩家要結親侯府給的面子,如今他剛到鏢局,前腳還沒坐熱就來了這么個大單。
難道是賀亭衍的意思?昨晚在醫館時也說了有單生意要給他,指的就是這個?
賀方戟見他愣怔,在一旁小聲提醒道:“接唄,白送的錢你不賺?”
江敬舟掀開其中一箱查看,確實都是些印有官印的真金白銀。他大致看了四五箱皆是如此,便道:“什么時候送?幾時送達?”
“十日內即可。”四夫人拿出張貨單遞給他,說道:“這里是十萬兩,擇日還有一百旦米會讓下人送過來,可別算漏了。”
說罷,見左右無事便打算離開。
“等等。”江敬舟學著他爹做生意時的模樣,笑道:“既是如此貴重的賑災銀,怎么也得清點完見我貼上封條才能離開。若是缺斤少兩的,我也不好交代。”
四夫人原是來賣面子的,不想這小子居然對她這般不客氣。可一想到四海鏢局的身后是誰罩著,只能用帕子掩面道:“你這鏢局冷冰冰的,我一個有身子的人站久了不舒服。我留兩個下人看著你清點便好。”
四夫人轉過身后便變了副臉面,被下人扶著上了較攆,滿是不屑地起轎走了。
賀方戟滿臉嫌棄道:“也就是我爹太寵,就一個戲子比我娘還能擺譜。”
江敬舟不好議論別人家里的家事,看著院落里被留下的侯府下人,轉頭去正廳拿賬本算盤。
一邊撥著珠算一邊問道:“賑災銀的單子,怎么會讓四夫人過來吩咐?”
賀方戟幫著他開箱清算銀兩,不屑道:“見風使舵唄。自打你家的四海鏢局沒了,四夫人就私下把她名下店鋪改成了鏢局。我爹寵妾厲害,時不時地就會幫襯著給上幾單生意。
如今我爹病入膏肓,家中大權都在我大哥手里,她自然要想著法子來討好。”
江敬舟愣怔,猶豫著問道:“四夫人怎么知道給我生意就是討好你大哥?”
難道他跟賀亭衍那點兒不可告人的事,其實侯府里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賀方戟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說道:“這四海鏢局如今可是在我大哥名下的產業。如今你來了重振鏢局,當然得想著法子來討好了。”
他頓了頓,似乎才反應過來,“你剛那話什么意思?”
江敬舟干咳一聲,“我……忘了地契在賀亭衍那兒。”
“江兄,這賑災銀不對啊!”賀方戟揮開箱子面兒上的三層官銀,拿開底下的木板隔層后驚嘆道:“這底下怎么全是石頭?”
兩人相繼把目光投向被四夫人留下的人,兩名下人忙驚慌失措擺手道:“我們不知道,只是幫忙搬運而已。”
賀方戟急了,揪住下人的衣領沒好氣道:“你們怎么會不知道?貨品不都是你們一直看著的嗎?”
賑災銀是從侯府里出來的。不管是誰下的單子,要是追究起責任來,遭殃的可是整個侯府!
第47章 玉石案(一)
侯府主宅,賀候的房門外站滿了家眷下人。賀亭衍坐在屋內臉色沉重地看著御醫為他父親診脈。
大夫人與賀長天站在床榻邊滿臉愁容,御醫還未說話,兩人便已哭成了淚人。
大夫人讓自己兒子在床邊跪下,對病榻中身形消瘦的賀候說道:“常山,你想要什么就說,我們一大家子人都在這兒呢。”
賀常山呼吸微弱,蒼白著一張臉,眼瞼下盡是黑色的陰霾。他看了眼御醫眉頭緊鎖無力回天的神情,嘆氣道:“不必看了,都出去。”
御醫收回手遲遲沒有說病因和脈象,但即便不說眾人也知道會是個什么結果。
大夫人猶豫片刻,還待要說什么卻被賀常山制止道:“出去,讓亭衍留下。”
這話無疑是在說他即將要交代后事,而能托付之人便是這位好半天都極為鎮定的嫡長子。
大夫人滿是不服氣,可礙于威嚴不得不帶著兒子離開。
屋子里頓時變得只剩父子二人。賀亭衍走到床邊跪下,神色依舊鎮定地叫道:“父親。”
賀常山吃力地喘著氣,抬手示意兒子站起身。“亭衍,你不必下跪,我受不起。”
賀亭衍沒有依言起身,卻也沒有多說半個字。
賀常山從懷里拿出只盒子,里面裝著侯爺身份的官印以及地契等。他咳嗽一陣,沙啞著嗓子道:“我走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