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賀亭衍沒打算放過他,反手拽住他胳膊,質問道:“在哪兒見過,什么時候?”
“沒見過,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煩躁得想甩開,卻被賀亭衍狠拽著重新拉回床榻。
“你知道偷盜賑災銀是個什么罪?”賀亭衍只要審問犯人,說話的語氣跟態度就會像變了個人。
江敬舟看他對別人如此時還覺得有威嚴,可一旦用這副嘴臉對著他,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他惱怒道:“賀亭衍,你把我當什么!盜賊還是被你審問的囚犯?”
賀亭衍:“我再問你一次。在哪兒見過,什么時候見過?”
江敬舟對上他的雙眼,沒好氣道:“我說了沒見過就是沒見過!你發什么瘋!”
他牟足了勁兒甩開賀亭衍拽他胳膊的手,動作太大,把衣襟甩開了半邊,露出脖子里兩排被咬得鮮紅牙印。
賀亭衍別過頭,沉默許久后才出聲道:“抱歉。”
江敬舟翻身下床,正準備從二樓窗戶里翻出去,忽然又將窗戶關上轉身看著賀亭衍。
“我要是就這么走了,你是不是打算暗地里去調查四海鏢局?”
賀亭衍沒應聲,淡漠的神情就像是在默認。
江敬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又回到這人的床邊,脫了外衫滾進了床榻里。隨后拉過賀亭衍的手,用外衫將兩人的手腕綁在一塊兒。
“我就在這兒看著你,到明天你家家宴喊人為止,你都別想讓人去四海鏢局。”
賀亭衍不禁覺得好笑,他若是真想叫人去,光這么綁著手有什么用。他靠著床頭沒吭聲,也不知過了多久,說道:“你可知,十九年前的天災,足足死了有四個城池的人?逃得逃,死的死。”
江敬舟板著臉,難得在別人對他說話時沒有及時應答。鑰匙是他爹給的,自打他出生起就給了。
沒說是干什么用的,只知道這鑰匙是個家傳的寶貝。如果不是因為今日看到案件紙上的畫,他甚至都覺得掛著的根本就不是鑰匙。
他抓過被褥側過身睡下沒再搭理,可到底還是有些心虛了。
鑰匙原本是被他藏在了屋子里,主要掛著打架玩鬧不方便。之后來了侯府讀書就干脆帶身上了,哪兒知道賀亭衍要找的就是這東西。
十九年前,那個時候他都還沒出生,天災造成的傷亡他是半點兒也不清楚。只是,這些線索未免也太巧合了。
先是與他家功夫相像的刨心案兇手,后又是他爹模棱兩可的對賀亭衍提醒不要再查。而現下,居然連私藏賑災銀的鑰匙也在他身上。別說是賀亭衍,就連他都不禁要懷疑,當年盜取賑災銀的人就是他爹。
可他相信四海鏢局里的每一個人,心思簡單還特別講義氣,至于他爹就更不可能了。
倘若真的是偷盜之人,那也很該拿了錢財就去山高水遠的地方,又怎么會生活在皇城腳下這么多年。
還有,他家的四海鏢局說大也不大,來回跑兩圈就能看完的房子,哪有什么能藏東西的地方。
賀亭衍沒在繼續說下去,拉過被褥便也跟著躺下。他確實是有些急了,僅僅因為江敬舟心虛便覺得這人與之有關,言語間甚至已經將其當成了賊。
自他接手查案已過三年,到目前為止,這已經是最大的線索。情緒有些沖動,也是在所難免。
他平復了心緒,轉頭看向背對著他的江敬舟。兩人的手腕用衣服捆縛著,如此姿勢自然是有些變扭的。
他猶豫著問道:“脖子,還疼不疼?”
江敬舟沉默一陣,也跟著出聲問道:“你呢,你的手疼不疼?”
賀亭衍被他咬的那只是左手,現下正被綁著塞在被褥里。疼自然是有點兒,不過倒也沒到要說出來的地步。
這床平日里就他一個人睡,此刻忽然多了個人,雖疲憊也多少有些睡不習慣。
他試圖往外側挪動身體,卻不想江敬舟忽然轉過身緊拽著他的手掌,十指交扣著急道:“你要去哪兒?”
賀亭衍被問得愣怔,隨后無奈的安撫道:“睡吧,我哪兒也不去。”
第27章 侯府家宴(一)
侯府家宴不同于尋常人家,說是家宴,實則卻是借著名頭邀請朝中權勢重臣吃酒話家常。
看似做客,其中攀關系或是暗地里想求著幫忙的,全靠今日能否跟人搭上邊兒再說上幾句好聽話。
江敬舟昨日睡得早,天還未亮人就醒了。屋子里安靜得很,盡聽窗外的侯府下人們在廊里忙碌進出。
一會兒嚷著請了戲班的人要送去客房休息,一會兒又互相詢問家宴要準備的東西是否齊全。
宴請被定在午時,重頭戲則被放在了晚上。可這些人天還未亮便要開始忙活,他琢磨著侯府現下的廚房必定也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想到吃的,他這肚子也開始不爭氣得餓了。
他放輕姿態的坐起身,看賀亭衍睡得熟便把兩人手腕的衣服解了。奈何這人覺淺,他才剛把手拉著舉起來人就醒了